“不,不能只聽天由命——”我咬著牙,激動地說:“我要去問我爹,畢竟學生們是不知情的,是無辜牽連的,教育當局該出面保護他們。”話一說完,我立即攔輛黃包車朝教育局辦事廳奔去。
見著爹,我等不及歇個氣兒便急忙地說。“爹,你要救救中愛社的那群學生哪——”
“雪凝?!”低著頭批公文的老爹似乎被我嚇了一記,說:“哎呀——瞧你這副狼狽樣。”
沒心思去理會爹的詢問,我又是一陣慷慨激昂地陳述著這群因太過熱情卻反被利用的無辜學生。
而爹,還是沒吭氣,只是臉上愈見沉痛的表情。
“爹,您要救救他們啊!”我哀求著。
“雪丫頭,你認為爹會坐視不理嗎?只是——”爹的口吻有份無奈,“原本不會牽連這麼廣、這麼嚴重的,沒想到他們其中有人跑去告密,而且搜出許多非常不利的證據,尤其是對俞善謙,如此一來,爹也無能為力,畢竟這個時期,這等叛亂行動不是三言兩語就可開脫的。”
“可是——可是善謙絕不會加入共產黨的,他只想把日本人趕出東北,我瞭解他,我可以為他證明——”我急切地說著。
“你不要再惹禍上身了——”爹突然拍了下桌子,以嚴厲的口氣怒說著,“差一點連你和曉茵都被列入嫌疑名單了,要不是仇家和咱們季家還有點背景,再加上前陣子你倒也聽話地沒去同他們瞎攪和,這才能全身而退,就求你別再為人強出頭,好不好?爹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啊!”
原來這事早有預兆了,難怪爹最緊張我去找俞善謙 那曉茵怎麼辦?她同善謙是公認的一對,想必此時她的處境是最為艱難。仇家是絕不會讓她再出大門一步的。
身心俱疲的我來到了仇家門口,萬般猶豫地徘徊走著,“抱歉,我無能為力。”我心裡一直重複著要對曉商說的這句話語。
突然間,仇家大門開了——
“?!”
“是你?!”我看見趙醒仁疲憊不堪的眼神。“你——?!”我一時間也不知該問些什麼。
“昨晚一群調查人員問了曉茵一個晚上,直到剛剛才離開。”他還掩著口,打著小呵欠。
“那——你也待了一晚上?!”我有些訝異。
“嗯——”他點著頭,說:“我擔心曉茵應付不過來,而且仇伯伯一直在氣頭上,根本安撫不了曉茵受驚嚇的身心狀況,所以我只好陪到現在。”
“為什麼要找曉茵?什麼事問我也可以呀!”我自覺比較能承受這些煎熬。
“你?!”趙醒仁看了我一眼,說:“你又不是善謙的女人——”
我不甚明白地聽著醒仁的解釋。
“俞善謙逃掉了——”醒仁隨後在我耳畔說著。
“真的?!”我的高興是不假思索的。
“噓——”醒仁緊張地向我示意著,“現在曉茵家佈滿眼線,要是你遇見善謙,千萬要他別來這兒。”
這一提,讓我又急了,“那怎麼辦?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不然,先同我商量商量,或許會有辦法,不過,這事兒暫時不要讓曉茵知道,免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全洩漏了。”醒仁的顧慮是挺周全的,此時的他能有此心意,也是有情有義了,想想自己以前真是小心眼、多疑慮,老說他只能共享樂而無法共患難。趙醒仁今日的話,令我不由得又感動、又慚愧。
“謝謝你,醒仁。”我由衷地說著。
“善謙也是我的朋友。”他說著。
由於仇家拒絕我去探視曉茵,只得在醒仁安慰下,這才無奈地往回家路上走去,夕陽餘暉第一次我無心欣賞,而月眉湖畔只見蕭瑟淒涼。
“雪凝、雪凝——”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