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似乎聽見善謙的聲音。
“雪凝——是我。”
我四處探尋,就在湖邊的一疊石堆後,我看見了俞善謙。
“善謙——”我既興奮又緊張地跑上前去,“你果真逃出來了。”不知不覺中,我竟流下淚來。
“我只想要再見你一面——”他憔悴的臉、佈滿紅絲的雙眼在在都令我難受,尤其是右袖上還染著一片血漬。
“你受傷了?!要不要緊?”我真的驚慌了。
“雪凝,相信我,我是被栽贓的,我絕不是共產黨——”他極力地向我解釋。
“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
但是,相信歸相信,終究是不濟事的,由於我家附近也佈滿了調查人員,使我無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狀態下把善謙帶回去療傷,因此眼前唯一可行的,便是找醒仁商量個萬全之計。
趙家離月眉湖是有段距離,我趁著月色昏暗攔了輛車直往趙醒仁的住處奔去,既是心急又得裝著若無其事。
“叮噹——”我按了門鈴。
趙醒仁一出來見著我,就已明白個六、七分了,連忙低聲問說:“有急事嗎?”
“嗯——”我先用眼神說了一遍,再說:“水仙花的主人找到了,在湖東巷的破宅子裡。”這是我和醒仁都能明白的暗語,水仙花的主人指的就是俞善謙。
而臨時應變的就是善謙的藏身地點。為了以防萬一,我並沒有直接透露善謙的落腳處,而是打算自己先到湖束巷的那座破宅中接應趙醒仁,待商量個安全妥當的方法後再去找俞善謙。
“真的?!”趙醒仁的神色異常,說:“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到。”
捎完了訊,我又急急地來到這約定地點等候,果然沒多久,我就聽到隱隱約約的汽車駛近聲。
醒仁也真是胡塗!這般招搖不怕惹人側目?!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接著,“碰——碰——”幾聲交錯而起的關門聲。
不對!來的不只一個人,莫非——
就在我起疑之時,宅前的大門就被踢開了,約莫十個手執武器的人闖了進來,“搜——”一聲令下,這宅子的每個角落幾乎都快被踩平了,唯獨我藏身的這個秘窖。
“報告,沒有。”
“不會吧!趙醒仁明明說的是這兒呀?!一定還在附近,走——”
雜沓聲來來去去,而我的腦卻凍住無法思緒。
趙醒仁?!趙醒仁?!真的是那位同我們相交三年的趙醒仁嗎?!他那句“善謙也是我的朋友”的話還溫熱著,他那有情有義的神情還鮮明著,竟然轉眼間全變了,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內心顫抖地吶喊著。
躲在窖內的我仍不忍相信。差一點我就直接成了害死善謙的兇手,要不是我臨時起意換了地點,要不是這棟老宅的一磚一瓦我太過熟悉,今日我同善謙便栽在趙醒仁這位“至友”的手裡。
糟了?!善謙還躲在湖旁的石堆裡。這次,我豎起所有毛細孔,以千萬仔細的小心三步並兩步地來到湖邊。
“雪凝,怎麼那麼久?!醒仁呢?”善謙向我身後探著。
“他出賣了我們。”我冷冷地說著。
善謙是不信的,直到我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前天,我就聽抓我的人說,告密的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但——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是醒仁。”他的哀痛溢於言表,“為什麼?!為什麼?!”他激動地槌著牆。
“我自然會替你問清楚,不過,眼前先要逃過這一關。”我發覺前方不遠處有幾盞燈火搖晃著,想必是他們尋來了,我毫不猶豫地拉起善謙的手,往湖的另一處死命奔離。
“他們在那兒——”我們被發現了。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