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冥頑不化的郭浣:“我說是五彩的就是五彩的!”
“可是……”
“可是什麼,莫非你見過?”
“我沒……”小胖子將腦袋一昂,“你見過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段成式的身上,連李忱都把頭抬起來了。段成式明白,必須應對好這個挑釁,否則今後還有誰會相信自己的話呢?
他把右手探入懷中,小心翼翼地往外掏:“就讓你們開開眼。”
眾人只覺什麼東西在眼前一晃,倒像是塊五彩繽紛的絲絹,可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段成式又收回去了。
大家面面相覷:這就是神奇的鮫綃?
“你還有何話說?”段成式以目為劍,直指郭浣。
郭浣尚未回答,山石後卻有人應道:“段成式,你鬧夠了吧!”
聲音不高,對段成式卻有晴天霹靂般的效果,頓時就把他給劈傻了。
一人從山石後轉出來,慢悠悠地踱到段成式面前,將右手一伸:“什麼五彩鮫綃,也給我見識見識吧。”
段成式哭喪著臉喊:“爹爹……”卻又不敢違逆,只得把東西從懷裡掏出來,雙手呈給父親段文昌。
“這不是你母親繡的《璇璣圖》嗎?”段文昌把臉一沉,“段成式,你好大的膽子!”
2
裴玄靜到了武元衡府後,就一直被晾在堂上。僕人說給老爺通報,便一去不復返了。
她獨自坐等,倒也安逸。
雖尚在外堂,入府後一路觀來,觸目所見的朱梁椒牆、樓閣參差,已能感受到宰相府的氣派。唯嘆斯人已去,讓裴玄靜深深地體會到了“物是人非”這四個字的滋味。
實際上,今天的這座府邸已經不能再被稱為武相公府了。就像她自己,也已不是半年多前第一次來到長安城的裴玄靜。
猶記得那時,她孤身從家鄉來京城投奔叔父裴度,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與李長吉完婚。豈料婚約已毀,唯一支援她的宰相武元衡又當街遇刺身亡,卻留給了她一隻神秘的金縷瓶和一首晦澀的五言詩。從此,她便身不由己地踏上了兇險莫測的解謎之旅。其間她屢次面臨生死危機,遇上了從江湖郎中崔淼到女俠聶隱孃的各色人物,甚至直面當今皇帝……最終,長吉與世長辭,由於所破解出的《蘭亭序》謎底觸及了皇家隱秘,裴玄靜自己也被皇帝送進金仙觀,名曰修道,實則囚禁。
不僅僅是逝者已矣,生者同樣不可能回到過去,從頭再來。那個給裴玄靜帶來命運逆轉的人,不正是武元衡嗎?
“你是誰?”
堂前站立一名錦衣少年,正在好奇地打量著她。
裴玄靜微笑作答:“我叫裴玄靜。敢問小郎君尊姓大名?”
他把烏溜溜的眼珠一轉:“你猜。”
“我猜……小郎君姓段。”
“為何?”
“因為如今這府裡的老爺姓段,看小郎君的樣子當是府中少主,自然也姓段咯。”
段成式點點頭:“猜對了,我叫段成式。”他遲疑了一下,“我聽說過你,裴鍊師……姐姐。”
裴玄靜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孩子還挺能套近乎。
他問:“你來找我爹爹嗎?”
“是。”
“找他幹嗎?”
裴玄靜微笑不語。
段成式的眼珠又一轉,馬上換了話題:“鍊師姐姐,你見過鮫人嗎?”
“鮫人?”裴玄靜還真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
“就是生活在海里的異族人類,貌美,善歌,落淚成珠。”
“哦,倒是聽過這樣的傳說。不過,未有機緣目睹。”
段成式一本正經地說:“我爹說那些都是虛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