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地坐在各自的床上打坐。
送茶水進來的小姑娘瞅瞅桌子上這倆人都沒有吃完的剩飯,皺了皺眉頭,左右看看倆人,一指桌子,“你們都把自己的剩飯吃乾淨,敢情你們不用種地了,還吃一半丟一半的。那個什麼什麼汗滴禾下土,還有粒粒皆辛苦你們就都沒有讀過嗎?”
曾國藩和左宗棠對望了一下,同時把目光投向這個靈牙利齒的小姑娘。
“是,是,您說的是。”曾國藩首先下了木床,重新坐回到飯桌邊兒。
左宗棠默默地也來到桌邊兒,沒有坐下,而是直接端起飯碗,使勁兒幾口扒拉乾淨碗裡的剩飯。他的心裡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些好笑,對面的曾國藩自從被監押以來,就再沒有了以往教師爺的派頭,見到負責看管的侍衛們總是恭順異常,如今對這個小姑娘竟也是如此。
“季高啊,你說這馬上會不會咱們的路就算是真到了頭了?”看著小姑娘收拾好飯桌走了出去,曾國藩終於忍耐不住,開了口,“我真是熬夠了,早死早利索。”
怕死的人,最愛說的就是想死。左宗棠天天可以聽到曾國藩這樣的唸叨,聽的心煩,聽的起膩。你早該死了,左宗棠心裡一直是這麼的想,憑你手上的血債,殺你一百次怕也喊不出什麼冤枉來的,就是抄家滅門,也不為過。
“是啊,怕是明天就到頭了。”左宗棠竟然露出了難得的笑意,“看到今天的那個石碑了嗎?”
曾國藩臉色煞白,虛汗也情不自禁地滲了出來,兩眼直鉤鉤地望著左宗棠那副怪樣子,他是真不希望左宗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是專門留給教育咱們這些在他們的眼裡被視為漢奸的人的,我注意到了,那石碑大概沒建多久,咱倆大概就是被押來做祭祀用的。”左宗棠嘴裡嚇唬著曾國藩,心裡卻在琢磨著一個問題。進院門的時候,他就注意聽了押解他們來上海的軍官和院子裡軍官的對話,沒有以前一口一個的犯人的稱呼。而且他也注意到了,這裡不是專門用來關押他們的地方,而是一個什麼官員的私人住宅。當院子裡迎出來的軍官把他們引進這間不大的屋子裡來的時候,一直就是軍官一個人,就好象他們不過是新來的房客。再聯想起送飯的小姑娘的樣子來,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許不會死。可越是這樣想,他越為難,石達開的善意相勸就又湧了上來。要寫檄文討伐滿清,寫了就會馬上被鼓鬧到他們的報紙上去,鬧的盡人皆知。寫著容易,可這臉往哪兒放啊!
“那……那……”曾國藩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剛好小姑娘又返身回來了,乾脆就直接閉上了嘴。
“你們誰姓左啊?”小姑娘看看曾國藩,又瞅瞅左宗棠,很隨意地問到。
“我,我是左宗棠。”左宗棠奇怪地望著這個衣著漂亮的小姑娘,看上去很象誰家的小姐,他這樣想。
“哦,是你啊。”小姑娘點了下頭,“你隨身帶來的東西就不要開啟了,明天還要走呢,省得到時候再收拾了。”
“還走?”左宗棠有些發矇,“去哪兒?”
“不知道,反正我告訴你了。”小姑娘說著,轉身開門出去了。
“一會兒水燒好了,你想著領他們倆去洗下澡啊,叫人家解解乏也好再上路啊。”
聽著門外小姑娘顯然是和軍官的對話,左宗棠一激靈。“上路?”這可是死囚牢裡的專用語言,難道自己判斷錯了?
曾國藩也聽到了外面的話語,他的身子禁不住地搖晃了幾下,隨即倒在了床上。曾國藩竟然昏厥了過去。
………【第十四章這不是夢吧?】………
當林海豐走進屋子來的時候,曾國藩已經醒轉過來了,不過身子虛弱的躺在床上,發著呻吟,還在不停的唸叨著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囈語。他的頭衝著牆裡,枕頭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