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自然地說道:“坐長途航班很累吧?”
“……是有點累。”竹岡理惠子說著就拿出手機訂了個鬧鐘,然後把手機的鬧鐘介面在竹岡靜眼前晃了晃,“到家之後我先睡兩個小時,然後我們好好談談。”
“好……”
竹岡靜這才發現自己不擅長應對生活規律的人。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不斷向前的足尖,有些後悔之前被整理好情緒。
竹岡靜掐著點來到客廳,在沙發上坐好。沒過兩分鐘,竹岡理惠子就從房間出來了。除了身穿睡衣以外,她的外表和神態已經恢復到平時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剛睡醒的人。
竹岡靜等著她先說話。
竹岡理惠子沒有推脫,開口道:“美國那邊的學校已經幫你聯絡好了。至於這邊,我前天給音駒的校長髮過郵件,相關手續也可以很快辦好。”
“……”
“等等,”沉默了一會兒,竹岡靜抬起頭來,有些不可思議,“我還以為您會……先鋪墊一下。”
為什麼如此理所應當地決定了她的去向,就好像她一定會同意一樣?
“如果你有不滿的地方,我們可以協商。”
竹岡靜有些無力,不知該怎麼解釋。她在意的並不是事實,而是母親說話時的態度。
這不是竹岡靜想象中父母跟子女講話的方式。她原以為母親會一下飛機就擁抱她,然後說說這些年有多想她,然後順水推舟地提出要帶她一起走、以彌補這些年來缺少的親情。而不是像談合同一樣,兩人討價還價地把字簽上。
“我不走。”
竹岡靜又低下頭,置氣般地說道。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竹岡理惠子看起來並不十分驚訝。
“……那您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管我,現在卻突然要帶我走?”她能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心裡覺得這個顫抖而尖銳的聲音有些陌生。
彷彿早有預案,竹岡理惠子回道:“第一,前幾年我們沒有安定下來,沒有辦法在那邊撫養你。第二,現在你走的路不對,需要引導。”
“哪裡‘不對’?”
她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到了要用“對錯”來形容的地步。
“靜,你想過以後的事嗎?”竹岡理惠子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哪怕是隻從經濟角度看,獨立遊戲製作者有幾個能自給自足的?難道等你長大之後,也要靠著我和你父親給你的生活費度日嗎?”
相似的對話,在le上已經有過很多了。
竹岡靜這次沒有直接爭執,而是問道:“媽媽,您給音駒校長髮郵件的時候,有沒有順便要一份我的成績單呢?”
竹岡理惠子挑眉,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我現在的成績,雖然上不了什麼東大京大,但是上一個相對好就業的學校還是沒問題的。再加上我在做遊戲的過程中學到的東西,以後找個工作養活自己不是問題。我……不會一直靠你們的生活費度日的。”
說到這裡,她突然眼神一暗,無喜無悲地問道:“您是擔心我以後的生活呢,還是……純粹接受不了不夠優秀的我呢?”
話一說出口,客廳裡的兩人都是愣了一下。
竹岡靜很少與人發生爭執。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問出這麼尖銳的問題。
然而她依然聽到了自己平淡無波的聲音:“不能像您和爸爸一樣站在金字塔頂端,就是不值一看的失敗者嗎?”
不對,不要再往下說了。
說這種話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吧。
為什麼,一面對爸爸媽媽,她就只能說出生硬的話來呢?
想到這裡,竹岡靜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接機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