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漸漸地遠離了江湖間的是非,左柏舟也不再過問江湖之事,與他的棲風門一道與世外隔絕。
而這一天,一位身分極為尊貴的婦人來到了棲風門,她的到來打破了棲風門和左柏舟的寧靜。在得知這位夫人要來時,左柏舟的反應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對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說了句:「該來的還是來了。」
茶亭內,年方五十四的左柏舟仍是一頭的青絲,眼角的皺紋卻含著幾分憂鬱。
恭敬地為坐在他側方的貴婦人斟了一杯茶後,他問:「棲風門已不問世事多年,不知太后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端起茶盅,靈太后輕啜一口,稍顯平凡的臉上是多年沉澱下的睿智與聰慧。跟來的侍從宮人們全部被她屏退在茶亭外。
靈太后看著前方的竹林,幽幽道:「師兄,哀家此次不是以太后的身分,而是以師妹的身分前來懇請師兄幫哀家一個忙。」
「太后娘娘言重,糙民惶恐。」左柏舟的眉心微蹙,又很快平展。
靈太后收回目光,看向師兄,道:「夜兒這幾年的所作所為,想必師兄已有所耳聞,以前,他還能聽聽哀家這個當孃的話,可這幾年,他卻是一句都聽不進去了。師兄,哀家怕啊,再這樣下去,不說文昌會變得如何,單就是夜兒他自己……」
靈太后深深吸了口氣,憂心忡忡,「哀家怕他,不得善終啊。」
左柏舟垂眸飲茶,卻是不作聲。
靈太后看了他一會兒,又扭頭看向前方,繼續說:「師兄,哀家想來想去,也只有『他』能救夜兒。」
「太后,」左柏舟放下茶盅,「王爺早已忘了『他』,兩人的孽緣也已斷了乾淨,太后難道不怕嗎?」
靈太后沒有立刻回答,竹林內發出的嘩嘩聲更透出茶亭內的靜默。
許久之後,靈太后道:「沒有什麼比那更糟的了。哀家不想再聽到那些咒罵夜兒的話,更不想看到他死無葬身之處,若當初哀家一心讓他爭奪皇位,興許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左柏舟抬手,兩指夾住一片隨風吹來的竹葉,放在太后的茶盅旁,淡淡地說:「若太后是那樣的人,便也不是太后了。」
靈太后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抹笑,捻起那片竹葉,微笑變成苦笑:「可是除了師兄,沒有人相信哀家。」
左柏舟把茶盅裡的茶喝完,看著不斷落下的竹葉說:「這件事,糙民只能答應太后盡力而為。『他』是否願意,糙民也無把握。」
靈太后鬆口氣地笑了:「哀家要的也不過是師兄的這句話。」她相信「他」會願意的。
站在門口,目送太后的車馬駛離山腳,左柏舟的大徒弟包之和二徒弟左於燕在他身後異口同聲地問:「師父,您會去找師弟嗎?」
左柏舟背著手,良久後回道:「讓如初自己決定吧。」
包之和左於燕看看彼此,眼裡有擔心,也有一點期望。
棲風山的山頂是棲風門的禁地,說是禁地,也不過是對外人而言。棲風門如今只有左柏舟和他的兩個徒弟,平日裡會有人定時上山為他們送菜打掃,包之和左於燕也會定時下山去買些必需之物。
左柏舟每個月會到山頂去幾次,包之和左於燕則是輪流到山頂為師弟卓如初送飯。七年前卓如初搬到山頂之後,就再未下過山。
山頂背風處有一間木屋,那是卓如初的住處。
左柏舟還未走到山頂,便聽到了乾脆利落的劍聲。踏上最後一級臺階,劍聲停了,左柏舟繼續往前走,下一刻,一道白色的人影飄然而至──白衣、白髮,就連臉色都是蒼白的沒有一丁點的血色。
「師父。」來人面無表情地喚了聲。
左柏舟對他微微一笑,說:「師父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