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下由極遠處拉近了過來。
隨著陣陣輕笑聲,這支全由塗刷‘喜漆’的紙紮人組成的接親隊伍,就出現在了紅哀會接親隊伍前頭的那處高坡上。
像是被光映照的一道影子,霎那間從極遠處投映到了紅哀會的近處。
——雙方兜兜轉轉,竟然回到了最初那座荒村外的高坡前。
“嘻……
果然還是沒能騙過蘇蘇姐姐。
姐姐竟然早就猜到我的行跡了……”
紙紮的轎伕放下大紅花轎,轎簾子被輕輕掀開來,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小步邁出轎子,向高坡下數支接親隊伍簇擁著的那頂大紅花轎蹲身福禮,輕輕一笑,“柳飛煙見過姐姐……”
“柳飛煙!”
“柳飛煙,你害得我好慘!”
“我恨不能食你之肉,飲你之血——”
在那新娘子步下花轎之時,那數支接親隊伍裡的一個個隨員身上,爆發開濃烈的怨氣,怨氣凝若實質,在它們周身燃起了紫紅色的火!
火焰裡,腥臭腐敗之氣味愈發濃烈!
紫紅火焰映照出眾多隨員猩紅的影子,那一道道人影忽然變作猙獰指爪,從四面八方瞬間抓向了高坡頂上的‘新娘子’!
‘喜漆’匯聚而來!
“哎……”
被稱作‘柳飛煙’的新娘子,有些無趣地嘆了口氣。
她未有任何動作。
所有喜漆影子彙集在她腳下,被她那雙包裹在紅色繡花鞋裡的小腳兒輕輕踩住,便再也動彈不得,緊跟著,天地間驟然陰風怒號,那些無形的風,滾動著攜裹著更深重的‘天之怨’,猛然間撲入了被柳飛煙一雙腳兒踩住的一道道喜漆之中!
一道道喜漆,如火烤的活蟒蛇,盡皆劇烈掙扎彈動起來!
“這都多長時間了?
蘇蘇姐姐,你手底下這些哀神,還是這樣怨恨衝腦,如此蠢笨,怎堪得一用呢?
哀神就是蠢物,蘇蘇姐姐你這樣鍾毓神秀、天地造化的女子,何必困在這樣一堆臭氣熏天的蠢物之中?還是棄暗投明罷,蘇蘇姐姐……
還有——那個要喝我血的哀神,我今日剛好來了月事,你要不要嚐嚐呀?”
柳飛煙聲音裡帶著笑,她腳尖輕碾著,那些被天怨猛烈炙烤的‘喜漆影子’,頓時都像是被鐵鞋踩住了,瞬間被踩踏得稀巴爛!
連帶著身上延伸出喜漆的一個個轎伕隨員屍體,渾身怨火倏地熄滅!
一具具屍體頃刻間被天怨裹挾來的陰風,吹颳去身上紅裝、腐肉、五臟六腑,變成了一幅幅骷髏架子,就此立在冰雪地上,徹底滅亡!
眨眼之間,高坡四下骨架成林豎立。
骨架叢中,只剩五頂大紅花轎聳立著,周圍再不見有任一個隨員。
那些盤旋在柳飛煙耳畔,充滿怨毒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都消褪去,沒了聲響。
“如此蠢笨,該得教訓。”
冰冷女聲從最中間那頂紅花轎裡傳了出來:“紅哀會而今有近千尊哀神,這些哀神皆被牢牢束縛著,你如不能尋得它們真身寄託的巢穴,即便今下殺光它們,它們亦能一遍遍從痴男怨偶身上不斷復甦……飛煙妹妹,你教訓它們,總是用了氣力的。
你的氣力莫非是無窮無盡的麼?
你所掌握的人怨,夠你用之以駕馭無窮無盡的天怨嗎?
人力有窮盡,天力無窮竭……
你儘可將力量都用在這幾個小小哀神身上,待到你沒有氣力的時候,就該我出手啦……今下將你困在這裡,你那個新收弟子的死活,又有誰能管得了呢?”
“就像這鋪在路上的雪一樣,有人要趕路,就自然要剷雪。
我那個弟子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