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分,大家都昏睡中的時刻偷著離開,誰知,被廣志發現,他抓住她不要她走,一來二去,把大家都吵醒了。
那真是出鬧劇,方琴要抓她,計真要護她,廣平要扶著哥哥還要安撫媽媽,她又覺得不走不行,一群人撕撕扯扯到院子裡。院子裡,一隻方琴拿來侍弄花草,犁地用的小釘耙沒放好,廣志不知怎麼就跌倒在那隻釘耙上,傷口流了很多血。氣喘吁吁的計然,被那些不斷流出的血嚇住,受驚的方琴一時也失了神志,沒去救兒子,反對著計然一頓拳打腳踢……
計然知道自己一向沒用的,她暈倒了,就像爸爸媽媽過世時那樣,她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無恥到令人髮指地暈倒,將問題丟給別人,讓本來就很糟糕的局面更加糟糕。等醒來時候,世界換一番天地,她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再世為人,重新生活。
那年夏天,他從昏迷中醒來,爸媽後事,已被方琴料理清楚,她遵照媽媽臨終遺言,去做陳家的媳婦兒。
再一個夏天,她從昏迷中醒來,丈夫廣志不治身亡,她成了年輕的新寡未亡人。
這樣的人生際遇,哈,和睡一覺醒來就看見吻醒她的帥哥王子的美女公主相比,又如何呢?會顯得更深刻一點嗎?事實上,要是一直不醒來,計然也願意的,一直都願意。只不過,她這麼撒手而去,計真怎麼辦呢?這個世界上,她和小真,都只有對方這麼一個親人。可話說回來,她這麼半死不活的,對計真來說,真的好嗎?她象個負擔,多過於象個依靠,象個正兒八經的親人。她最擅長的,是躺在病床上,讓小真去面對和承受最難熬的一切。
她上次發病,本來性命不保,聽說,方琴被小真逼得,不得不花一大筆錢給她裝上心臟起搏器,她就這麼又活回來,而且,健康狀況還不錯。她記得急診周醫生來看她,“計然,懷系青在到處找你,他留給我的,學校和奶奶家的電話都沒人接,你還知道他其他的聯絡方式嗎?我幫你找他來。”
計然搖頭,“不,沒有,我不想見他。”
不想見他?才怪。
不過,每次她和懷系青在一起,都彷彿觸犯天條,先是父母辭世,緊跟著廣志也死了,所以,她最好安分一點。當然,她知道他在找她,即使,不是見到顧老師,即使,不是周大夫告訴她,她也知道,他肯定會找她。可是,她怎麼見他?以別人妻子的身份?以現在寡婦的身份?爸媽是為什麼死的,她沒忘記,更沒忘記,小真瞪著那雙晶亮的眼睛,問她,“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談戀愛?為什麼跟那個男生混在一起?他有那麼重要嗎?”
那個男生,懷系青,有那麼重要嗎?
有,他很重要。
當計然偷偷找機會,離開醫院,回到舊屋前,看著系青寫在牆上的,那些漂亮的字跡的時候,她很清楚,系青對她來說,很重要很重要。除了父母親人,這世上,再不會有誰,如系青這般,視她如珠寶。她愛系青,很愛,很愛,很愛……
可她生命裡,有個人,一定比系青更需要她,那就是妹妹小真。
“姐,我只有你了,求求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麼辦?”從來都堅強果敢的小真,在姐姐每一次醒來後,總是這麼說。邊笑,邊說,邊流淚,“真好,你可算沒事兒了……”
計然知道自己還不能死,起碼現在不能,小真還要高考,還要讀大學,所以,她得繼續,這麼死乞白賴地活著。
她沒能赴系青的約會,大概,以後都不能了,不知他會不會恨她絕情?要是他恨著她,結束對她的感情,也好……
叮叮咚咚,電鈴聲乍響,計然嚇一跳,以為婆婆這麼快回來,拿著鑰匙去院兒裡,見大門外立著計真。計真也沒打傘,落著一頭一肩的雪花,紅眉毛綠眼睛的,“死老太婆又搞監禁?”
計然好脾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