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士在圍場上的那一天;渴望著德羅海達再次由家裡的人自己經營,而外來者隨他們自由來往。儘管他們也繼承了這個家庭好讀書的熱情,但是他們一點兒也不喜歡裡佛繆學校。書可以放在馬鞍裡或茄克的口袋裡,在芸香樹的午蔭下看書比耶穌會學校的教室要令人愉快得多。寄宿學校對他們來說是一個艱苦的過渡時期。那大窗戶的教室、寬闊翠綠的操場,嫣紅奼紫的花園和各種各樣的設施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他們對悉尼和城裡的博物館、音樂廳和美術館也毫無興趣。他們和其他牧場主的兒子交朋友;在空閒時間裡他們就想象,或是以誇耀德羅海達的遼闊、壯觀去唬人,但聽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伯倫河匯合點以西的任何人都聽說過巨大的德羅海達。
幾個星期過後,梅吉才見到這個新來的牧工。他的名字盧克·奧尼爾被正式地記入了花名冊,並且在牧工們通常很少去的大宅裡和他談過了話。他拒絕住在牧場新手的工棚裡,而是住進了小河那邊的最後一幢空房子裡。還有一件事,他對史密斯太太做了自我介紹,並且取得了這位太太的好感,儘管她平日並不把牧工們放在心上。梅吉在遇到他之前很久,就對這個人感到十分好奇。
由於她寧願把她的栗色牝馬和黑色閹馬放在馬廄裡,也不願意放在牧畜圍場裡,而且早晨的時候常常不得不比男人們動身晚,所以,她常常很長時間碰不上任何一個僱來的男人。但是,在一個夏日的傍晚,樹枝梢頭殘陽如血,長長和陰影逐煙沒人悄然而至盼夜色中的時候,她終於見到了盧克·奧尼爾。她正從鮑爾海德返回,從可以涉水的地方越過水河,而他正從東南方向過來,往遠處去,也在那可以涉水的地方過河。
太陽正迎著他的眼睛,所以,他還沒看見她,她就看到他了。他騎著一匹高大的栗色烈馬,這匹馬黑鬃,黑尾,黑蹄。她非常瞭解這匹馬,因為她的工作就是負責那些幹活的馬的迴圈使用。她正感到奇怪,為什麼這幾天不常見到這匹獨特的牲口呢。男人們都不喜歡它,要是沒人幫一把手的話,從來不騎它。顯而易見,這個新牧工卻根本沒把它放在心上;當然,這就說明他騎得了它。它是一匹能把騎手猛然摔在地上的劣馬,赫赫有名,並且還有騎手下馬的時候猛咬騎手頭部的習慣。
當一個人騎在馬背上的時候,很能說出他的身高,因為澳大利亞牧工用的是一種將美國牧工鞍子的後面弓形部和鞍頭高度減低的小英國鞍;騎馬的時候兩膝彎著,身子筆直。新來的人似乎很高,不過有的人往往只是軀幹高而已,兩腿卻短得不相稱,所以梅吉對她的判斷是有保留的。可是,他和大部分牧工不一樣,喜歡穿白襯衫和白色的厚毛頭布褲,而不是灰法蘭絨和灰斜紋布的衣服。有點象花花公子,她下了判斷,真可笑。要是不怕煩,總是洗熨的話,那就祝他順利吧。
〃你好,太太!〃當他們碰頭的時候,他摘下了那頂灰色的舊氈帽,又象個浪子似地拍在了後腦勺了,喊道。
梅吉退到了一邊。他那雙含笑的藍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望著她。
〃哦,你肯定不是女主人,那你一定是這家的女兒嘍,〃他說道。〃我是盧克·奧尼爾。〃
梅吉含含糊糊地應付了幾句,不願意再看他了。她又慌亂,又生氣,以至於想不出什麼恰如其分的、輕鬆的對話。哦,這太不公平了!怎麼還有其他人的眼睛和臉龐竟然和拉爾夫神父一樣!不過,他看她時的那親子和拉爾夫神你不一樣:那笑容是你自己所特有的,沒有燃燒著對她的愛。她頭一眼看見拉爾夫神父蹲在基裡車站廣場的塵囂中時,梅吉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愛。她窺視到了他的眼睛,而不是他!他真是一個無情的玩笑,一種懲罰。
盧克·奧尼爾沒有發覺他同樣的種種思緒。他們濺著水花跨過小河,儘管水花如雨,但他們仍然走得很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