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刀在她脖子上也是無濟於事。時不時還會冒兩句禪理,總要人琢磨許久才能明白,或者根本磨不透。估計是太寂寞了,秋西槿居然漸漸也習慣了這樣的聊天模式,兩人和諧地樂此不疲。
時光如流水,天氣漸寒,發黃的竹葉隨風飄散……
冥桑扔舊愛坐於大方石上看秋西槿習武,偶爾指點一兩句。等她練完,又續續開啟聊天場景,“秋施主練成這花殤掌很辛苦吧?”
“恩!有段時日,因內力不夠而強出掌,受了很重的內傷,差點都熬不住了……”秋西槿憶及當年奪教主之位的九死一生,不禁心有餘悸,想到莊婆婆亦是一陣傷心,“不過練好‘隴麟心經’後,內力修補得還不錯,可以任意使出花殤掌了。”心頭襲來美好的過往,她想到了當年那個陪在自己身旁的男子,一時心裡暖暖的。
“你內功基礎打得很好,所以就算沒練隴麟心經,花殤掌的反噬也要不了你的命,至多是個傷殘!”冥桑遙遙看向遠方,眸中有讓人看不透的複雜之色,那本不該存於出塵多年的得道之人眼中。微顫的語氣,洩露了不平靜的心思,“東木染向來是個奇才!他不這麼早過世的話,一定能保護好你們……他能保護很多人!”
秋西槿滿腦子只剩迫在眉睫的武約,不太留意冥桑臉色和語氣的變化。只疲憊道,“就算我如今再厲害,也不得不承認人外有人!都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打贏,甚至覺得此次必定會輸!”
冥桑像不明白她此刻的痛苦,臉上反揚起一絲笑意,“你可知,當年東木染和冷千宇的決鬥中,為何輸的總是冷千宇?”
“自然是因老爺子技高一籌!老爺子很厲害!”秋西槿暗暗回憶著最後一場決鬥,那時若沒有江令樰插手,結局會怎樣?因為沒有如果,所以無法定論。但既然起了這個假設,便有了質疑的心思。她並非要拆老爺子的臺,但不得不實事求是地添上一句,“冷千宇真的也很厲害!”
“他們兩的造詣相差不若一粒塵埃,但贏的永遠只會是東木染!你知道為什麼嗎?”冥桑並不等待她的回答,自顧說下去,“世間的高手,武功造詣各有千秋,其實相差無多。所以能決定成敗的,往往存在於細節!”
“什麼細節?”秋西槿隱隱有所領悟,但終歸想得沒那麼透徹,需要一個人給她撥開迷霧。
“時刻留意破綻的眼睛,就算輸得站不起身也不會潰塌的自信,縱然全身是傷也散不去的專注力……爭鬥中的變化如此多,唯有揪住那轉瞬即逝的有利時機,才能一舉取勝。”冥桑在說這些的時候,眼中滿含肅色,與其身份極為不符,倒像是個滿腹打鬥經驗的江湖人。也許她今日所思所說的,早已違背了一個出家人的準則。但既是為了他的後人,她又如何能吝嗇,如何能坐視不理?
冥桑謹慎地分析,“對方比你厲害是有贏的可能性,但卻不是必定。一場打鬥的輸贏,除卻本身因素,還在乎天時與地利人和。枕世和尚為何選擇半年後再鬥?因為那時已入冬,他掌中的寒氣更易聚集。火上澆油能旺火,寒上加寒更刺骨。這是天時!他為何選擇在千華寺的杉樹林?因為以前他常在那練武,對那處的地形十分熟悉。這是地利!”
秋西槿沒想到眼前的師太會分析得如此透徹,對戰局的見解絲絲入扣,像是思量了許久的看法。可她一個出家人,不理佛法研究這個幹嘛?見她停語,不得不疑惑追問,“那我唯剩‘人和’了?”
冥桑搖搖頭,“這個,老身不敢苟同!人多,也許反而會成為障礙!枕世不怕你去請幫手,或許就是有法子將他們造成你的軟肋,使你處處受束縛。一旦畏手畏腳,那便是必輸無疑。”
秋西槿沉默,想起與馮折萫的那場打鬥,便是老要分心去照看他人,以致於節節敗退。思了思,困惑抬首,“那我該一個人去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