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天下’的周幽王,一統天下卻二世而亡的始皇帝,掃平匈奴開拓絲綢之路的漢武帝,他們都曾在驪山留下足跡,他們有的遺臭萬年,有的流芳百世,只因為他們的心胸是否能夠兼濟天下,俯仰之間通達宇宙。一個男人的心中應該保羅宇內,很多時候當家國不能兩全時,他必須做出選擇,而他的選擇會傷害到他最不想傷害的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看向那座華麗的城郭,淡淡笑道:“何況,在這座似乎有兩個面目的地方,人心能否持久,誰也說不準?”
夕陽的照射下,長安城拖著長長的影子,似乎一個方正的城郭伴隨而生的另一個扭曲了的影子城堡。
敏低嘆:“那是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那是智慧的年頭,那是愚昧的年頭;那是信仰的時期,那是懷疑的時期;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們全都在直奔天堂,我們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薛崇簡震驚的扭頭看她,耳邊一再響起她剛才說過的話。這正是長安城的寫照,一城兩面,相伴而生,一個光鮮亮麗,一個汙穢不堪,此中有我,此中有你。
敏直直望著如油彩畫布上壯麗華美的城池,遠山上一輪夕陽半落,火燒雲般的席捲了整個山頭,突然讓她想起了保爾的話:“人最寶貴的是生命。它給與我們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懊悔,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這樣在他臨死的時候就能夠說:‘我已把我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最壯麗的事業。”她突然間笑了起來,不再怨恨老師讓她狂背語文課文,只有在這樣的心境、這樣絕美的景緻中,她才真正明白了這兩段話的含義。人縱有一死,可以輕如鴻毛,也可重如泰山。她為什麼要為這既成的事實暗自神傷,為什麼不在有限的時間裡做最有意義的事呢?她要保護的人,要守護的東西,還有所有關心她的人,她不能自我放逐,她要重新站起來,讓那些以為她倒下的人不能輕視於她。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敏大笑著轉為微笑,扭頭看向薛崇簡,輕輕一躬身,道:“謝謝你。”
薛崇簡難以置信她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竟有這樣大的轉變,剛才的消沉,此時的淡定,似乎泰山崩於前,她也也可一笑了之。他皺眉深思,緩緩一笑,道:“你沒事就好。看來你似乎想開了一些事情,我就放心了。只是,你終歸要回到宮中,你想好今後的路了嗎?也許前面荊棘一片,也許好事之人會拿這件事來羞辱你,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他緩緩從袖袋中掏出一隻鑲滿寶石的黃金臂環,輕輕的握住了敏的左手。
敏沒有再躲開他,只是淡然的看著他。
薛崇簡一邊輕緩的將她的袖子捋起,一邊安慰道:“以前你太過於樹大招風,成為了眾矢之的,其實你只要轉變一下,許多複雜的事情可以變得很簡單。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微微低頭,瞥見她臂上的一點硃紅,愣在當地。
敏臉上極淡的笑讓她神情頗為苦澀,她點了下頭,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我是該審時度勢一些。既然你看到了,我想請求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行嗎?”
薛崇簡愕然抬頭,她的神色淡然的不著喜怒。她既然仍是處子之身,外間傳聞的就是謠言,她卻決定將錯就錯,讓所有人相信謠言是真。但這確是一條妙計,讓所有對付她的人放鬆警惕。他點點頭,輕輕撥開臂環上的機關,套在她的肘處,再合上機關。
敏低頭仔細打量著黃金臂環,上面的寶石在落日的餘暉下發出奪目的光芒,可是它的冰冷也因貼著肌膚慢慢擴散。她輕躍上烽火臺,坐在斷牆之上,遙遠的記憶又湧上心頭。多年前她坐在玄武門樓上,為了一個負心人,悲傷的唱歌,而那時有一個人同她分享了回憶。如今呢,她是怎麼對她的呢?他呢,現在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