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什麼?”
“打仗的話,缺糧?”墨紫緊接著又說,“還缺——”
“鐵。”兩人異口同聲。
元澄對墨紫欣然而笑,點頭讚賞,“不錯,就是鐵。鐵是製造兵器的必須。大周鐵礦石豐富,開採精煉之術遠在大求之上。曾海先跟大求的人有接觸,又積空心木,極有可能是用來裝鐵。四國一直明令禁止邊境礦石和武器的買賣,他卻能走水路販私。”
“私販鐵,抄家誅族,曾家也算一方鉅富,曾海為何要鋌而走險,不惜押上一大家子?”只是推測,而墨紫想不通這點。
“曾海不過是曾家庶出旁支,不受重視,此其一。其二,販鐵利潤豐厚,鋌而走險者,前赴後繼,多他一個不多。墨哥不也當過私販?”前塵往事,恍然一夢,唯幸遇她,那般真實。
墨紫笑得嘿嘿,“不過,我沒他膽子大,販得都是些小玩意兒。”她要販鐵,蕭二石頭這些人一定不會讓她見到明天的太陽,因為罪同叛國。“如何,要不要我幫你探探曾海的底?”
“暫且不要打草驚蛇,我還有別的事要查。”看她一副積極想參與的神色,元澄便說,“要用你時,定不客氣。”
墨紫聳肩,表示沒問題,“我穿這樣去見那個主簿大人,不要緊嗎?不男不女的。”
只有她會這樣說自己,元澄笑在眼裡,“甚好。我使的賄賂計沒用,美人計或許擔得。一會兒記得,多笑笑,說話嬌柔些。”
“美人計?”墨紫面不改色頂回去,“那該找我東家才是。我這一身,能不能進大門都難說。”
“我雖然當著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這點小事還能辦到,一定讓你見到那位大人的面,我還給你作擔保,也不白費你三百兩的心意。”不告訴她,為這臨時戶本費了他至少五百兩的禮錢。其實,讓那位新來的主簿大人給扣了,他確實很沒面子。
不提三百兩還好,提起這個,墨紫心疼,“要不是辦不成這事,你得退我銀子。”
“心意怎麼好退,只有落空的。”元澄搖頭不答應。
“這個可以不跟你算,給你家添磚加瓦的大工程,材料費總要給我吧。”她可不可憐?碰到一個兩個的,全都比她精明。
“我跟你的演算法不同。你給的心意我本來嫌不夠,不過加上你不收錢幫我這次,我覺得就剛好了。”他因此一分錢不會讓她“報銷”。
墨紫不抱怨,不是沒有意見,而是早有心理準備,又看在他給她介紹一筆生意的份上,算了。
兩人聊著話,有一搭沒一搭的,看鄉野的風景轉過去,都城的風景轉過來,一個多時辰也就眨眼工夫。
“大人,將作監到了。”車外突起車伕的聲音。
墨紫這才想到剛剛說了不少外人不能聽的話,可又想元澄沒那麼粗心大意,但還是問了一聲,“你的車伕,耳力好不好?”
元澄還未開口,她就聽車伕說道,“耳力好得很,嘴巴嚴得很,墨哥把心放寬。”
“如君所言。”元澄笑答。
對一個車伕稱君?墨紫撩簾子下車去,定睛看那車伕。灰髮灰鬍灰布衣,乍瞧就是個普通老頭,仔細瞧——
還是個普通老頭。
“小老頭姓李名硯,是大人府中食客,沒啥本事,還好能駕得馬車。”持著馬鞭,拱手,“常聽墨哥之名,很不以為然,想一女娘能有何本事。今日一見一聽,果然不凡。”
墨紫心想,好嘛,連食客都養起來了。
正打算笑元澄兩句,不想溫暖的氣息已在她身後,貼到她耳邊,溫潤般的話語,彷彿傾訴,彷彿莞爾,“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要是見勢不對,就支美人計,千萬別讓火燒到你身上。”
墨紫,回頭,對這個貪官惡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