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外她會將氣轉發到他頭上,仍是笑著說。
“誰稀罕你的臭銀兩,區區幾兩我自個兒付得起!”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順她的意。而且……而且到時她和他一塊出了房,他還拿錢給鴇嬤嬤,豈不讓人誤會她和他之間有什麼曖昧!即使租房及偷窺費再貴,她都情願付錢的那方是她!哼哼!
“你愛留在這裡就繼續留,姑娘我沒閒情陪你了。等會我讓鴇嬤嬤吩咐院裡的紅牌姑娘上來,我不介意替你付狎妓錢。”月下不承認自己是落荒而逃,她只是有其他事要忙……對,她有其他事要忙,絕不是孬種,絕不是。
她佯裝高傲地說完,腳底卻像抹了油似的溜奔神速,在斐知畫眼裡,那叫“奪門而出”。
本以為拉著他上妓院,可以看到他手足無措的蠢樣,沒想到不自在的人反而換成了她……月下在心裡臭罵自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遇上了他,就像個處處闖禍的娃兒,總是抬不起頭。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無能,可偏偏她就一定會捅樓子……他與她相剋嗎?
對,相剋!他活脫脫就是生來克她的剋星!
月下低著頭跑,拐下長階時與人撞在一塊,身形嬌小的她差點讓那團肥肉給彈滾到階下,幸好撞著她的人還有些天良,捉住了她的手臂,沒放任她一路滾下去,挽住她小命一條。
可是,月下隨即發覺自己情願摔死在長階下,也好過遇上這種麻煩事——
“哪裡來的風騷小鴇兒?長得這麼美麗,怎麼從來沒見過?”捉著月下的男人正是瓦子院裡的狎客,說話時,嘴裡竄出濃濃的酒意,幾乎可以用臭氣薰昏人。
“我不是鴇兒!放開你的手——”月下在掙扎,身子卻落入男人手裡,他另隻手環住她腰背,將她牢牢鎖住,無法動彈。
“在瓦子院裡,哪來不是鴇兒的姑娘?難道你一個女人也是來嫖女人的?瞧你的模樣,剛剛才與人相好過對不?披頭散髮、頰生桃花,擺明就讓人好生疼愛過一番,還嘴硬不認,你怕大爺玩不起你嗎?”他一張嘴直往她臉上貼,月下左閃右躲,說什麼也不讓那張油膩的嘴貼上她的頰!
好臭的嘴!無論是酒臭、嘴臭還是話兒臭!
“鴇嬤嬤!你快過來救我——”見逃脫不得,月下揚聲向鴇嬤嬤求救,鴇嬤嬤自然也盡力想向酒客解釋,然而或許是酒意衝腦,更興許是月下的俏模樣讓他驚豔,他說什麼也不信鴇嬤嬤的說辭,硬要月下陪客,甚至霸道將她扛上肩頭。
月下不是沒碰過誤將她當成瓦子姑娘的男人,然而那些男人在鴇嬤嬤和其他瓦子姑娘的勸說下,都只能眼睜睜放她走,今天這隻畜生是完全不懂人話就對了!
月下心一慌,想再呼救,腦子裡只閃過一個人名——
“斐——”
“這姑娘明明就說了她不是鴇兒,你這般強人所難豈不難看?”斐知畫不知何時出現,擋在男人面前。
月下被扛抱在男人肩上,背對著他,卻從沒有一回像現在這麼高興聽到斐知畫的聲音。
“幹你何事?!”男人幾乎是斐知畫的三倍大——不是指身長,而是橫著發展的福態身軀,足足是斐知畫的三倍寬。再瞧斐知畫一副文人打扮、溫文儒雅,自然不將他放在眼底。
“你扛著的人,是屬於我的。”斐知畫手裡拿著筆,在一張長紙箋上飛快寫著字。
“原來你也想嚐嚐這鴇兒的滋味?”男人笑得粗淫。“那有何問題,等我玩完就輪到你了,滾一邊去等!”他揮手就要推開斐知畫。
“我說了,你扛著的人,是屬於我的。”斐知畫臉上所有的笑容都斂了起來,語調輕柔得宛如夜風,聽來輕緩卻又悚然。他雙指夾著長紙箋,瞳仁一凝,紙箋燒了起來,在男人反應過來之前,將快燃盡的紙箋朝男人胸口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