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ano Celentano的黑膠唱片,念高中的時候就時常在宿舍裡放,其中有一首la coppia più bella del mondo(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對),每次喝高了必唱。
“我們在莫干山腳下,怎麼會有這首歌,”程致研回答,“而且,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唱歌。”
吳世傑“哦”了一聲,總算想起來,她終究還是跟別人不一樣。
沉默良久,程致研終於把話說出來: “我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我會在哪裡,我什麼承諾都不能給她。”
“為什麼不去跟她談談?”吳世傑難得沉靜下來,換了一種口氣,“她做那麼多事,也是為了你,她會理解,只要你過得好。”
“行了,再說吧。”程致研把電話掛了,他知道吳世傑說的這個“她”不是司南。
他早早的去睡覺,卻輾轉難眠。他住二樓的一個房間,農民別墅的格局,樓梯上來就是一個長長的陽臺,連著六間客房。不知道幾點鐘,窗上響了一下,他爬起來看,竟是司南站在外面。
她叫他出來,開口便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玩不起?”
夜風拂過,遠近綿延的竹林發出一陣又一陣的,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氣。
“我聽說過那些事,關於你的。”她繼續說下去。
“哪方面的?”他身邊的流言一直很多。
“你這樣的年紀,卻高官厚祿。”
他不說話,等她說下去。
“有人告訴我是因為一個年長的女人。”
“‘有人’說的沒錯。”他不遮掩,也不解釋。拋開那句話背後隱晦的含義,的確說的沒錯。
他從沒指望某人會為他守口如瓶,他剛到上海不久,有一次和同事出去喝酒,管鄭娜和胡悅然叫“姐姐”,關博遠就曾總拿他打趣,說他最擅長的就是這一招。那個時候,他就猜到關總可能知道些什麼,但又只是一知半解罷了。
光線晦暗,她臉上的表情捉摸不清,又繞回那個問題:“所以,你覺得我玩不起?”
他笑,而後回答:“不是你,是我玩不起。”
兩人都沉默,他反覆想著她說的那幾句話,他知道自己的確喜歡她,如果她只是想玩,他奉陪就是了,很簡單的道理,卻不知為什麼心裡空闊的這樣難受。
“我懂了,”她回答,“只想讓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就像對別人一樣對我。”
她等他一句話,或者一個手勢,但什麼都沒有,她只能轉身走掉。
他回去睡覺,還是睡不沉,卻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十七歲,在波士頓鄉下的一所寄宿學校裡。
24
十年前,十七歲的程致研從俄亥俄州哥倫布市轉學到波士頓AP Academy讀十一年級。從小學到中學,他一直都在公立學校唸書,這是生平第一次走進如博物館般古雅肅穆的校園。
AP Academy是一間有兩百多年曆史的老牌私立高中,學生中的少數族裔本來就不多,來自中國大陸的小留學生更是一隻手就能數過來,而且多少都有些特殊背景。
程致研不是國際學生,更不是名門子弟,哪一派都不屬於。在這種環境下,他似乎是註定要成為異類的,但事實卻恰恰相反,他很快就在那裡混得如魚得水。這多半歸功於他本身,他長相英俊,性格外向,功課很好,數學幾乎每次都是滿分,而且還有運動天賦,開學不久就被教練看中,進了冰球隊。同時也與他生活境遇上的變化不無關係,從那一年開始,他總是有充裕的零用錢,開學前得到的禮物是一輛銀灰色的瑪莎拉蒂跑車。人總是趨利避害的,而他剛好就是人們喜歡的那種幸運兒。
當然,他在AP學院也並不非人見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