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樂呵呵搖搖頭。
他無可奈何地笑了,“好,那你便坐在這裡吧,不要動啊。”說完站起身,重新走到書案前坐下。
竟然真的不管我了!
我呆呆看著他重新鋪開一張紙,看了我兩眼,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畫幾筆,又不時看我兩眼,目光直白又細緻。我能清晰感覺到他的目光從我的額頭,到我的臉頰,到脖子,緊密貼合著我的輪廓細緻滑了過去,讓我莫名其妙想起“庖丁解牛”這個詞。
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我決定換個陣地,從地上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向書案。
“等等……”他見我像是要倒地,有些慌神,丟下手上的筆要過來扶我。我避開他,直直撲到書案上,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忙伸手將剛才寫的那張紙輕巧摺疊好,放到更遠的地方。
我癟了癟嘴,看來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算了,我也不稀罕。
他替我拿來一塊座墊,讓我坐在一邊,我一屁股坐上去,趴在案上看他。他只當做沒看見,自顧自重新鋪紙開始寫字。
我偏不讓他如意,從筆架上取過另一隻毛筆,飽蘸墨汁,隨意抓在手中,他寫下一橫,我便跟著在那一橫上畫下一豎,他也不惱,繼續在我寫的那一豎上寫一撇,我又趕緊添上一捺,又在他落下一筆之前,飛快在一豎上再添一橫。寫完後,得意洋洋看著他,他也轉頭來我,目光比燭火還要亮,燙得我心尖一跳,他從未這樣看過我,目光澄澈如洗,在我身上坦蕩赤誠地鋪展開來,流露出我從不敢想、也永想象不到的寵溺,我簡直要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夢。
他又伸手來摸我的頭,“頭疼不疼?”
我搖搖頭,依舊盯著他,他也這樣看著我。就算這是在夢裡,就算這是假的,我也要記下這一刻,記下這一刻他的臉、他的神情,留待以後一遍又一遍去描摹。
這樣想著,我已忍不住伸手在空氣中描畫他的五官。他不濃不淡的長眉,他漆黑的眼眸,他精緻的鼻子,他不點自紅的唇。
昏黃的燭火微微躍動,光影在他如玉的面龐上妖豔地流淌,我浸潤在他清水般的目光中,猶如溺水之人遊向水底微弱的光。
“怎麼了?”他低頭湊近,仔細看我的臉上神色,我的目光糾纏在他的目光中,那時在地道里的絕望又一次湧了上來。
“怎麼哭了?”他伸手摸我的眼睛,兩人已靠得很近,我的手也撫上了他的臉,眼淚流得更急。
他卻忽然笑了,笑得很好看,眼角眉梢俱是三月豔陽。
“蒼宇……”我叫他。下一刻,他的唇便貼了過來,就像那時我在地道中做的那樣,他柔軟的唇瓣沿著我的唇輕輕吻了一遍。
腦中是大段大段的空白,遍地五彩的鮮花在空白中盛開,飄出陣陣香味來,是他身上的香氣,但不是以前的那種澀澀的草藥香,而是近似香料的氣味,不易覺察的幽香在他衣衫上時隱時現,我貪婪地嗅著,徹底沉入深海。
他小心翼翼吻掉我眼中的淚,又從我額上一點一點親到鼻子上,再到臉頰,甚至下巴,一個一個細碎的吻像春雨一樣綿密地飄到我臉上。
這回我整個人是真的徹徹底底地傻掉了。身體好像懸浮在半空中,不知身在何方。
他用鼻子親暱地貼住我的鼻子,眼中滿含著笑意直直看進我眼睛裡,我一緊張,立刻閉上了眼睛。他輕聲笑了一下,隔著書案將我往他懷裡抱得更緊了些。待我偷偷再睜開眼,卻見他也閉了眼睛,眼睫毛垂下來,落下大片陰影,愈發顯得不真實。
我喃喃道:“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
“對,是夢……”他低低地說,說完又重複一遍,“這是夢,只能是夢……”
我摟住他脖子,歡喜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這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