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之臨行前,悄悄去了一趟棲逢樓。然而她到了門口,又踟躕不前,最終裴樂之只是看了看樓上緊閉的房門幾眼,嘆了口氣,轉身離開。然而裴樂之走後,方祈端著空空的面盆,從一樓廊柱後繞了出來。
“裴樂之!”方祈還是沒有忍住,他追了上去。
“方祈?”裴樂之驚喜回頭,卻見方祈只著了單薄中衣,紅著雙眼,咬緊了嘴唇,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裴樂之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到方祈,如今責任心起,哪裡又看得了他這般委屈模樣。於是裴樂之趕緊迴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將人摟到了懷裡,柔聲應道:“誒,我在呢。”
方祈幾乎是立刻就用力回抱住了裴樂之,然而他只是把下巴擱在裴樂之肩上,而後便一言不發。
“好了好了,我就是來看看你。看你這樣子,是才起吧,快回去好好睡個回籠覺,嗯?”裴樂之說著,又想起自己昨夜的夢境,一時不免有些傷感,“小祈子,以後你就是我的責任了,我忙完這陣子,會多陪陪你的。”
“你在忙什麼?”方祈開口,聲音卻是有些哽咽。
“就最近牛富戶的案子,那個西賽國惡童。”裴樂之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對了,你若是今日要去醫館,便可以問問旁人。若是大家多討論討論,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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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樂之並沒有將自己今日赴宴一事告訴方祈,一是怕他又胡思亂想,二是裴樂之本身並沒有將畢家的打探放在心上,無論如何,畢家她是鐵定不會攀的。
是以此刻,畢府以慶祝愛子病好為由,安排了這場“棄疾宴”。裴樂之卻在進府送完禮,又假意寒暄幾番後,就藉著出恭的由頭,和沈是真雙雙離席,前去花廳找張柘錦。
然而兩人行至半路,就被人給截住了。
截住她們的不是旁人,正是今日的主角畢無咎。
沈是真很是知趣地退到了一邊:“時間有限,別忘了正事。”
不是,什麼叫別忘了正事,夫子您別走啊,您不走咱不就能直接開溜了嗎?還用得著管畢無咎???裴樂之朝沈是真擠眉弄眼,然而後者似乎並不想解讀她的肢體語言。
沈是真說完方才那句話後就轉身退開,甚至還刻意避嫌,好心再退幾步,站到了假山後面。
“呃……畢中丞?”沈是真壓低了聲音,卻也難掩驚訝。
畢如琢點頭,然後立刻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沈是真噤聲。
沈是真無奈搖頭,有些好笑地往裴樂之那邊看去。
只見裴樂之尷尬地撓了撓頭,眼珠子一轉便低頭行禮道:“畢公子。”
畢無咎好不容易求著他母親帶自己來見裴樂之,卻沒想到對方只生疏地喊他一聲“畢公子”,面上也盡是敷衍神色。畢無咎心中委屈,呼吸都緊了幾分:“姐姐!姐姐為何不喊無咎‘小公子’了?姐姐要和無咎這麼生分嗎?還是說姐姐在怪無咎沒有依言去府上還糧?姐姐,我明日便去,不,下午我便同姐姐一起去裴府,親表謝意。”
眼見著畢無咎噼裡啪啦說了一堆,言語間還盡是親密之意,裴樂之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把他給始亂終棄了?不不不,我跟他可一點兒事都沒有。裴樂之趕緊搖了搖頭,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出腦海,她握拳虛咳一聲道:“畢公子可能是醉了,我只是正常禮節。至於還糧一事,上次我便說過,畢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同為賑濟災民之用,倒也不分你我。”
“對!姐姐說的是,不分你我!好!不分你我。”畢無咎忽然又笑了起來,似乎裴樂之說的這四個字深得他心。
裴樂之扶額,一臉無語:“所以畢公子有什麼事?你的僕從呢?我們孤女寡男的,雖有沈夫子在不遠處,但大家還是別久呆在這兒的好。”況且我還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