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擒重重一拳砸在了牆上,“怪不得他早就要我答應,在阿樂成婚後,將丹樅和方祁都悉數放歸。”裴擒有些激動地大笑幾聲,而後茫然四顧道:“冠華啊冠華,你我之間,難道就只剩下這些算計了嗎?可笑,當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主母……”姜言深覺自己毫無立場說話,默默攥緊了手心。
裴擒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想。裴擒曾經以為,方冠華或許是恨自己,但她還對她們曾經的感情抱有些許信心,並由此期待著,期待有朝一日,她二人同死入棺之時,方冠華能原諒她。
卻不曾想,不只是因為他先行一步,至死不曾對她說過原諒,更有可能的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原諒她。
也是,當年因著那樣的目的鑄成大錯,他怕是……以為自己只會將丹樅當作聯姻交換的工具。
裴擒苦笑著,伸手攔住姜言開藥酒的動作,“我自己來吧,你的手剛包紮好。”
姜言自然沒有答應,最後還是她就著受傷的手,為裴擒紅腫的拳頭擦藥。
“主母,無論如何,您該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怎麼還能如年輕時候那般,說砸牆就砸牆啊。”姜言嘆氣。
倒是裴擒突然又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似笑非哭。
“今日你我二人,怕是把這輩子的氣都嘆完了。你從前最是沉穩,卻也不愛嘆氣的。”
“人老了,總愛傷春悲秋。”
“姜言,如今,我身邊只有你了。”
姜言驚得忘了手中動作,那開了蓋的藥酒,便“嘩啦”淋了裴擒滿手。姜言愣住,而後起身,“姜言該死,我這就去給主母拿帕子擦手。”姜言說著,轉入屏風後,卻是手撐著那靈芝頭的六足高盆架,無聲落淚。
裴擒便是在這時走出了屋。
“姜言,你這藥酒我先拿走了。另外,這花盆我給你扔了,以後不得再私自倒藥。前段正好府上新來一名府醫,醫術極好,那舊藥既然吃著沒用,便索性不用吃了。若是你願意……”裴擒頓了頓,“便回府上住吧,讓府醫給你看看。”
裴擒說完,便離開了屋。她知道,此刻姜言必定在竭力壓抑哭聲。
姜言一直是那樣,從不肯在人前示弱。
裴擒忽然覺得心中有顆石頭鬆動落下。
是否當年,錯的只是自己。
裴擒苦笑,心道要不是那蘇大夫幾味藥,今日知道這一切的自己,怕是能直接閉過眼去。想來是閻王見她罪孽深重,尚未贖清,不肯給個機會收她吧。
此時從別院往裴府回去的裴擒,還不曾想到,片刻後,自己竟會見到另一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