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傳過來。
筏子上的人回頭看去,只見原本綁得好好的浮橋,已經散開了,一些用來支撐的浮舟順著河水向下流。
還有一些人,正在努力地把那些散逃的浮舟拉回河邊。
他們當真是在拆橋?
張家叔侄再次對視一眼。
直到李簡把他們送到對岸,兩人依然是有些做夢的感覺。
李簡對著他們拱了拱手,轉身回到筏上,重新向金城而去。
這時,只見對岸突然冒起了黑煙。
“他們在燒橋!”張華吃驚地說道,他再看向侄子,“這等好機會,為何蜀人不趁機過河?”
張就看著對岸的黑煙,目光連閃:“叔父,你說,蜀兵向東邊而去,會不會與此有關?”
“你是說榆中?”
張華說出了方才路上就有的疑惑。
張就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東邊,目光越發深幽:“未必是榆中。若是榆中未下,蜀人不會在金城呆了這麼久才去支援。”
“不是榆中,那是哪裡?”
張華一時轉不過彎來。
張就看看周圍,全是自家的親信,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叔父莫不成忘了關中?”
“關中?”
張華聽了這話,猛地驚醒過來,不由自主地向著東邊看去。
“對,關中。去年時,大魏一時不備,這才被蜀人得了先機。”
“如今已過一年有餘,魏國丁口精兵勝蜀國十倍,又豈會不設法奪隴右?”
張就越想越有可能,“蜀人以數萬兵力攻伐榆中金城,動靜又豈會不被關中所知?”
“故蜀人這般匆忙回師東邊,說不定是魏國覺察到了隴右的動靜,所以在關中有了什麼舉動。”
張華聽了,覺得有些道理,可是又問了句:“有把握否?”
張就聽了,有些無奈。
自己這位叔父,膽略是有的,就是心思有些轉不過彎來。
“如今涼州與關中斷絕,我們得到的關中訊息,少說也是大半年前。”
“去年冬日,魏軍平安定郡,破月氏城,就足以說明曹大將軍之心。”
說到這裡,張就指了指東邊,又指了指對岸。
“蜀國國小民弱,舉數萬精兵攻伐榆中金城,漢中與隴右的兵力還能剩多少兵力?”
“且蜀兵在大勝之餘,不趁機進軍河西,反是匆忙回師,作出燒橋之舉,不正是防備河西?”
“故在小侄想來,極有可能是蜀人東面戰事吃緊,逼得他們不得不放棄這等大好良機。”
張華一聽,一拍大腿:“此言有理!”
張就張了張嘴,想說這只是他的猜測,但當他看到對岸的滾滾濃煙,卻是又別有一番心思。
如今涼州定然是人心浮動,既然蜀人不渡河西,那還不如用關中魏軍攻伐隴右的訊息來安撫涼州士吏。
反正涼州與關中訊息斷絕,各種各樣的謠言皆有之,即便是多出這一條,亦是無妨。
張家叔侄站在河邊,確定浮橋已經燒了一半,蜀人確實無心過河,這才向著最近的枝陽城行去。
雖然沒有馬匹代步,但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都喜歡用拳腳跟別人講道理。
再加上枝陽城離這裡也不算太遠,所以步行過去,毫無問題。
涼州的城池,要麼像榆中這種郡治,要麼像金城這種鎖鑰之地,亦或者像武威郡姑臧長久以來的大城,否則都是普遍矮小。
就如枝陽城的城牆,不但矮小,而且還顯得殘破。
原因也很簡單:百餘年的涼州之亂。
修了壞,壞了修,最後連人都沒幾個了,誰還有心情去修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