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促耕種。”
關將軍點頭:
“阿郎說得對,耕種乃是大事,不可掉以輕心。”
關中今年的春耕,其實並不算太好。
原因很簡單。
去年入冬了才結束了戰亂,還沒等緩過氣來,就又到了春耕。
供應關中大軍的糧草就是一筆極大的開銷。
再加上又要派出一支大軍去平定上黨。
還要注意民間的饑荒,給百姓提供種子……
林林種種下來,就算是有東風快遞,還有隴右漢中等幾年來的存糧,那也是堪堪勉強維持穩定。
想要大規模恢復民生,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今年的夏耕,就變得猶為重要。
它關係到今年關中百姓能不能有足夠的糧食過冬。
“姊夫哪裡去?”
張星憶從門口走進來,看到屋子裡的人,滿臉的警惕之色。
彷彿眼前這幾人要私奔被她逮住了一般。
馮君侯躺回榻上,嘆氣道:
“去巡視夏耕。”
“我也要去!”
“好好好,你也去。”馮君侯有氣沒力地敷衍道,“那誰在家裡看孩子?”
大大小小六個孩子,大的要練武識字,小的要小心照看。
還有一箇中不溜的阿順,正是長牙的時候,只要大人一不注意看著,就抓著狗尾巴咬。
光是乳母,是沒辦法鎮壓府裡的這些小魔頭的。
兩個大婦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看向兩個小妾。
阿梅和李慕垂首:阿郎原本是要帶她們出去的……
只是小妾無人權。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初夏晴朗的好天,蔚藍的天壁上鑲著大理石紋似的雲縷,燕子愉快地劃破天空的沉寂。
風兒帶著微微的暖意吹著,時時送來布穀鳥的叫聲,告訴世人“春已歸去”,初夏已至。
正所謂綠暗紅稀,田溝邊星星點點地開著幾朵小紅花,似乎很淡,淡得近乎寂寞,尤其是映襯在周圍的濃綠之中,更顯得晚花酣暈淺。
田野裡的麥子,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淺黃,似乎是在宣告著收穫的到來。
可惜的是,這樣的景色並不多見,更多的,是光禿禿沒有莊稼的田間。
不過正在田間耕作的農人倒是挺多。
“阿郎,我們要去哪?”
“去那邊吧。”
馮君侯指了指東面。
一行人順著官道走過去,但凡有開墾出來的田地,總會有農人在忙活。
馮君侯轉頭對張大秘書說道:
“長安附近的恢復生產,看來做得不錯。”
張大秘書在涼州這麼多年,早就學會了騎馬。
此時的她,一身束腰騎裝,與關將軍一樣扮作男裝。
只是沒有太多經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個女兒身。
得到馮君侯的稱讚,張小四卻是有些不太滿意:
“還不太夠。長安附近好說,但再遠一些,連重新劃分田地都沒有足夠的人手。”
“還有,只要離大軍遠一些的地方,有不少亂兵山賊,我們派出去的各縣縣令縣長,有時候人手不足,還需要親自上陣殺賊。”
以前為什麼說皇權不下鄉?
不是不想下,而是沒辦法下。
像眼下這種情況,你想快速把地方的稅賦收上來,只能是讓出一部分基層權力給地方的地頭蛇,委託他們幫忙。
大亂初定,基本都是這種狀態。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這也是馮君侯拼了老命培養基層官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