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嗅到便心生恐懼。
飛煙嗅著這股味道,轉頭看看身後,眾柳家親戚們冷眼看她,奶奶拄著柺杖站在前頭,看著她的眼神裡滿是嘲弄。
那駝背老嫗吊著眼角,冷笑著道:“來啊,把你爹你娘叫起來!
讓他們看看,他們生的好女兒!
忤逆不孝的東西!”
她料定了木板上的屍體死得不能再死,又仗著自己是柳父的親孃,站在靈堂前,也是‘一臉正氣’,凜然無懼!
柳飛煙眼眶裡蓄滿淚水,聽著身後奶奶冷冽的話語,內心的絕望無以復加。
她揚首看著爹孃的棺材,其實更加明白,哪怕木板上那兩具腐屍真能死而復生,也絕不會迴護她半分。
若人死後真有鬼魂,那她爹孃兄弟的鬼魂,也只會圍在她身邊日夜咒罵,不會叫她好過一絲!
今下她真正在叩拜的、能依靠的人,實是那位李家小哥請來的所謂‘鬼神’。
“求求你,梆梆我……”飛煙不能確定李家小哥所言真假,但她如今也唯有相信對方。
她小聲跟地念禱了幾句,抬頭看著木板上蒙著白布的屍體,內心的情緒驟然爆發:“爹!娘!求求你們!幫幫我吧!
求求你們,開開眼吧!”
靈堂中的哭號聲撕心裂肺。
令門口過道里聚集的左鄰右舍們,聞之不禁心生惻隱。
“傻孩子,他倆縱然活過來了,又怎麼可能幫你呢?”
“哎……”
“太可憐了……”
堂屋門口處,柳家親戚們圍在那裡,這些男男女女們聚集著,織成了一道密實的人牆,阻隔住了鄰人們往屋裡看的視線。
駝背老嫗站在堂屋門檻裡,看著柳飛煙瘦削的背影,冷笑不止;
柳家長子——柳飛煙的大伯,聽得堂屋裡侄女的悲泣之聲,撇了撇嘴;
柳家三叔神色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餘幾位叔叔、姑姑等親戚或是面無表情,或是跟著冷笑。
“在這裡假惺惺的,演這苦肉計給我這個老婆子看。”駝背老嫗一頓手裡的柺杖,冷森森地目光落在柳飛煙的背上,“說到底,你不過是想獨吞你爹孃留下來的錢糧遺產罷了!”
說著話,她忽然丟下手裡的柺杖,一擠眼睛,滿臉皺紋都往眼窩裡彙集去——她面作悲傷之色,顫巍巍地就要朝木板上的兩具屍體跪倒下來:“我的兒啊,你死得慘啊……
身後只剩下這麼個不孝順的東西,你快睜睜眼,把她給帶走罷!
兒啊!”
駝背老嫗被身後的兒女們攙扶著,一面作勢掙扎著欲要給木板上的兩具屍體跪下,一面扯著嗓子叫號,她努力地擠著眼睛,淚水未曾擠出幾滴,倒是鼻涕流下不少。
身後幾個兒女們愈是攔阻駝背老嫗,這老嫗便越是來勁:“別攔著我!別攔著我!
讓我一頭碰死在他靈前!
兒啊!”
她又嚎了一嗓子出來,話音還未落地,蒙在柳父柳母屍體上的那層白布忽然顫抖了起來,像是一層水波般不斷起伏——這老嫗雖然年紀頗大,但卻眼不花,耳不聾,正能看到那白布就在木板上晃動著,如同底下的兩具屍體在活動筋骨一般!
駝背老嫗被嚇得呼吸一滯,再嚎不出聲!
攙扶著她的幾個孝子賢孫們,也俱看到了白布下的動靜,紛紛縮回了手,往身後的人群裡縮——他們這一撒手,便引致老嫗整個身子都往前傾,她腳尖踢到了門檻,一個踉蹌撲進了堂屋內,正趴伏在兩張木板前!
柳飛煙就跪在她身側,默然無聲。
哐哐哐哐哐!
在此時,兩具屍體下的木板也劇烈地搖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