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自己最後一點能量將雲朵染成灰白。
男人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醒來,他在迷糊中被一雙鷹眼驚醒,鷹眼的主人氣急敗壞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瞥見天邊一片風起雲湧,一場暴雨即將來臨。伴著犀利的閃電光,鷹眼女人的聲音象驚雷一樣在男人耳際迴響。
“昨夜你就睡這裡?” 鷹眼女人打量著男人昨夜的棲身之所。
“嗯……”
“為什麼不回家?”
“喝……喝醉了……”
“喝醉了?在家裡我搶了你的杯子不讓你喝,你偏揹著我的意躲在這裡喝?”
“喔,我沒那意思,我就是想……”
男人的表述被一個巴掌打斷,鷹眼女人突然給了男人一記響亮的耳光。接著,鷹眼女人一把抓住男人的巨手,將它按在自己的微微凸現的腹部,她的視線掃在男人的臉上就象要將男人看穿:“你感覺到了嗎?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你難道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嗎?”鷹眼女人急切地詢問男人,然後以一種哀怨而又尖刻的聲調向他傾訴:“這裡,在這裡,一個新的生命在這裡。他是你的,這個生命是你的。”鷹眼女人的臉上開始綻放一種奇異的光,光裡含著些許幸福、含著些許期待、還含著些許威懾。
鷹眼女人懷了孩子,被打蒙了的男人愣在原地遲遲沒有做出反應。他看著女人的紅唇繼續一張一合似乎正在訴說,他感到頭腦一片混亂,他開始回想女人近段時間內所表現出的怪異——她的易怒、她的疲憊、她的越來越胖的身子。
是的!她懷孕了!
男人猛然從迷糊中清醒,他似乎覺察到了某種新生的力量正在女人的腹部迅速擴張,透過他按在她腹部的手傳遍他的全身。他感到他的孩子在他手裡不停地跳動。
……4……
“我的”,這個詞彙表示“我”對某種物的佔有,這種佔有具有絕對性,這種佔有是自私的。它將“的”後面跟隨的物毫不保留地歸屬於“我”。我們會說“我的筆”、“我的書”、“我的手套”,這很容易。因為筆、書、手套是靜止的,沒有生命,它們不會抗議,只要“我”願意,它們將永遠完全附屬於“我”;我們還會說“我的貓”、“我的狗”,這相對來說也比較容易,雖然貓貓狗狗偶爾會對“我”發點小脾氣,但“我”並不難掌控它們,通常情況下,“我”只需滿足它們的食慾,它們便會很順從的依從於“我”;可是,我們對於具體的個人,很難用“我的”來表述,“我的妻子”、“我的丈夫”,這僅僅從法律的概念表示人與人之間現階段的關係,誰也無法保證妻子(或丈夫)將來對“我”的忠誠,他(她)或許會在不久之後將“我”遺棄。但是,人類還是能夠擁有從屬於“我的”個體,那就是——賦予另一個個體與自身相同的血脈,“我”是從屬於父母的“我的”,我的孩子則是從屬於我的“我的”。所以對於擁有孩子,我們總是感到巨大的幸福。“我的孩子”,我們可以永遠將其宣稱為“我的”,因為他的背叛至多能停留在意識層面,他無法割棄身體裡為“我”傳承的血脈。
第二章 鷹眼女人(5)
灰雲逐漸散去,太陽又露出耀眼的光芒。
作坊內閃著一片刺眼的白光。
男人沉浸在一種甜蜜的幸福中,孩子的形象在陽光的照射下無休止地放大。男人似乎看見鷹眼女人的腹部迅速膨脹,孩子溜了出來。男孩,一定是個男孩。他的兒子雀躍在他面前,兒子跳進他懷裡撒嬌,口裡不停地喊著爸爸,他高興得一把將兒子從懷裡拎出來,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從街道的一頭快速跑到另一頭。兒子似在空中飛翔,興奮得哈哈大笑。
可現實是如此殘酷地橫亙在男人眼前,作坊老闆尷尬的咳嗽聲使他從幻夢中清醒,他看見老闆步入屋內,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