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蘭應下,掃見她眼中的狠戾,不由一怔。
這個“她”說的自然是柳姨娘,可三小姐眼裡那抹凜冽殺意……
絲絲涼意從腳底鑽上來,水蘭不敢說話,默默退出大殿。
日近黃昏,殿前的院子裡,兩個新到的宮女已經開始打掃落葉,擦洗青石磚,日影西斜,將二人影子拉得老長。
……
近來柳如珍的新一波流言傳得沸沸揚揚,也鑽進了蘇年年的耳朵。
柳如珍被送去莊子已經有一陣子,何德名也被降職除去了尚書之名,事情本已告一段落,卻忽然又起,讓人不多想都難。
況且那流言還是在給柳如珍洗白。
蘇年年喬裝打扮,帶著帷帽坐在街邊的麵攤。
“什麼姦夫,你們沒聽說嗎?蘇府之所以給柳氏安這個罪名,是因為蘇將軍根本就不喜歡她,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來空著那夫人之位?”
“蘇將軍為人向來寬厚仗義,就算不喜歡也不可能將人趕出府去,再說,哪個男的會允許自己被戴這種綠帽子,你少道聽途說,我可不信。”一旁的綠衣青年擺手說道。
黑衣婦人繼續說:“先頭我也以為蘇將軍是忘不了洛夫人才空著那位置,但後來有人說,蘇將軍有意扶持府裡另一個姨娘,那姨娘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跟柳氏向來不對付……”
“姑娘,你的面好了。”攤主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放置桌上,蘇年年隔著帷帽頷首,揚唇繼續聽。
倒是挺會胡編亂造
“你的意思是說,那日蘇將軍在茶館捉姦那出,是另一個姨娘故意設計的?”
“可不是嗎?”黑衣婦人唏噓道,“柳氏在蘇府這麼多年,怎麼會這麼突然就跟外男勾搭上,那都是別人陷害的。我聽說啊,直到蘇府把柳氏送走的那日,柳氏路上還在嚷嚷著冤枉……”
周圍的人全都陷入沉思。
若不是蘇臨海執意把人送走,怎可能連查都不查,直接把人的罪定死?
他們覺得有些道理,正要深入探討,忽被另一人話題打斷,注意力被勾走。
蘇年年沒摘帷帽,隔著輕紗看著眼前的面,沒動筷,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街角坐著一個五六歲大的乞兒,盯著蘇年年看了好久,終於怯怯走上前,站在桌邊不敢說話。
他極其瘦弱,臉上滿是髒汙,頭髮也亂糟糟的。
蘇年年抿唇細細打量著乞兒。
蕭晏辭說他回宮之前在街上。
……也是這樣嗎?
養尊處優的皇子,怎麼可能搶得過那群乞丐?
可是不搶就要餓死。
蘇年年看了一會兒,思緒百轉,一下理解了他的殺伐果斷。
“大姐姐,你不吃嗎?”
乞兒嚥了咽口水,巴巴地看著那碗麵,聲音稚嫩卻有些沙啞,像是好久不曾喝水了。
蘇年年不顧他滿身髒汙,在他頭頂揉了一下,推了推眼前的碗,“你吃吧。”
她正欲離開,卻在起身時瞥見了不遠處另外幾個虎視眈眈的乞丐。她一頓,重新坐下。
乞兒道了聲謝,捧著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那架勢像是要把碗都吞了,看得她一時五味雜陳。
她耐心地等他吃完,才起身離開。
回到蘇府,她思量著那幾人的話,叫來玉遙。
“你找幾個人,把柳如珍的位置洩露出去。”
遠在百里外的莊子,一處破落的農院中,一個婦人拿著一籃衣裳,一腳踹開了最裡頭的房門。
潮溼腐朽的氣味撲面而來,藉著昏暗光線,依稀可以看見角落的簡陋木床上縮著一個瘦弱人影,見了這婦人似乎有些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