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覷了一眼她略顯發白的唇色,秀眉之間難掩的疲憊,顯然是等了不少時候。當即他便扶她坐下,沉了臉色道:“你擔心我會對慕容傲不利?所以才一直守在了門外?”
他的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反倒使她一陣語結,不知該說些什麼。
風離御也不理會她的愕然,徑自坐回了書桌,開始批閉奏章,只丟下一句怨言道:“以後別總沒個時間,這般餓著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煙落瞧著他明黃色的身影在燭火之中益發炫目,心內湧上一陣愧意,對於她腹中的孩子,他似乎總是比她上心。
少刻,風離御自堆積如山的奏本之中抬頭,見她仍是站著,俊眉微皺,徐徐開口道:“此次慕容傲得勝歸來,非同一般。他全殲了日月盟在涼州的老巢。且將日月盟的亂黨賊子全部整飭收編,這樣大的功勞,自父皇開國以來,還未曾有過。”
說著,他神情閃過陰鬱,眉間漸漸聚攏了雪峰之上的寒氣,冷哼一聲,道“你在擔心什麼?你以為如今我能耐他何?他手握父皇昔年密詔,昔年父皇要他隻身臥底於日月盟,自內部將其徹底瓦解,並且允諾他,日後事成,便官拜左相。如今他便要我按先皇遺詔的旨意任命他為左丞相。”言罷,他手中緊緊握住那一卷明黃色的布帛,眸光漸漸變冷,冷得像九天玄冰一般,激起無數鋒芒碎冰。
煙落美眸圓睜,交握的雙手輕輕一震,腕上細碎的金鍊子便隨著她的顫動而索索作響,為這靜謐的殿中添上一分不和諧的音調。
傲哥哥得勝歸來?並且全殲日月盟逆黨?還要官拜左相?
這究竟是哪一齣戲對哪一齣戲?此刻,她的思緒完全亂了。
“砰”的一聲,是一卷明黃色的布帛丟至她的腳下,那樣柔軟的布帛貼著她的腳邊,一陣軟膩。抬眸間,卻對上風離御一雙陰鷙深沉的目光。
他寒聲道,“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她顧不得腦中煩亂無序,望著他冷然的目光,那樣隔離的目光,彷彿她與他已是離了百丈遠,腦中轟然鼓譟著無數奇怪的聲音。所有的思想一掃而空,只空空地想著。
時光被緩緩地拉長了,拉得那樣長,成了一條細細的線,極柔韌的,一圈一圈繞在他們之間,今他們彼此都漸漸難以呼吸。
須臾,煙落緩緩俯身,輕輕拾起那捲布帛,展開一一看過,果然是先皇的筆跡,筆墨帶鋒,筆尾帶鈞,與她廢去妃位的詔書字跡無異。原來,竟然真的是先皇密令慕容傲臥底於日月盟內部,再將其一網打盡。
如果傲哥哥與日月盟是這般的關係,那風離澈呢?會是什麼樣的?突然,她害怕住下去細想。
風離御面色如沉水,語氣依舊是冷峻,正如他一手緊握的青玉筆,那樣握緊的力道,並不曾放鬆分毫,冷然揮一揮手道:“如此,你便能放心了?
下去罷,聯還要批閱奏章。”
“聯”,她微微一愣,清麗的容顏晃過一陣惶然,如盪漾開去的湖心粼波。他第一次,在地面前自稱“聯”,這個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尊貴無比的稱呼。
月色空濛如許,落在人身上如披雪披霜一般。這樣炎熱的天氣,猶見西窗下,那漏下的月光有寒涼之意,滿地丁香堆積,亦如清霜覆地。
她沒有再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她與他,何至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明明是近在眼前,卻彷彿相隔了萬水千山,無法攀越。
寢殿中靜寂的過分,他的神情有些惘然的蕭索,望著滿地月影,薄唇微啟,再多的話,到了嘴邊,最後只凝成一句:“你還有什麼要問朕?”
她輕輕抿一抿下唇,搖一搖頭,斂起衣裙一角,福一福身道:“臣妾告退。”
轉身,冉冉離去,纖弱的身姿,漸漸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