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只是看著她,不知所思。
忽然,白崇儉道:“是非曲直,待至尊醒轉自然便清楚了。皇后不妨將末將等禁閉,留待陛下裁斷。”說著他便先解了佩刀,拋在地上。隨行衛軍見狀,俱解了兵刃,抱拳而跪。
宋璃身旁一名女史先斥:“將軍不聞《周禮》雲:後帥六宮?帝主朝,後主內。皇后掌六宮全權。將軍此言莫非想借宅家威儀脅迫皇后殿下麼?未免放肆了罷。”
白崇儉聞之並不聲辯,卻也不見妥協。他與諸衛軍皆行軍禮,兵者,歸轄於天子。宋璃靜盯著他,復又打量墨鸞,一時也不見發話。
正值此僵局,忽有內侍通報:三公攜諸臣問詢至尊安泰。
宋璃眸光一閃,便即道:“請三位國老轉告列位卿家:陛下不勝酒力,已先歇下了。佳節良辰,諸卿盡歡自便,就散席歸府團圓去罷。”她看一眼墨鸞,吩咐身旁宮人及所率衛軍,“戒嚴靈華殿,陛下轉醒前,無我的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她又盯住白崇儉,冷道,“將軍是陛下的將軍,妾不敢私意驅馳處置。陛下如今龍體有恙,就委屈將軍暫且殿外候著罷。”言罷,她拂袖轉身先出去了。
墨鸞眼看著宮人們將五具屍體拖走,直至殿門緊閉。殿中忽然空寂,只餘她與素約兩人,面對一室火後殘景。
“為什麼這樣?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素約趴在墨鸞膝頭抹淚大哭。
墨鸞輕撫著素約肩膀蹙眉輕嘆。
為什麼?
這世上有許多事原本就沒有為什麼。日子久了,就見怪不怪了。
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只知素約哭得累了,匐在她懷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忽然,殿門卻開啟來。
腳步聲驚得素約一顫,跳了起來。
只見跟隨宋璃左右的一名女史,領了三個宮女步進殿來。三女人手一方鎏金雕花玉盤,盤中分別盛著一隻白玉酒壺、一小塊團圓餅、一條白錦帛。
墨鸞心下一震,已聽見那女史道:“請淑妃主自便罷。”
“你矯令!皇后方才還說要等陛下轉醒來再做處置!”素約終於由驚轉怒,一把死死抱住墨鸞,瞪著面前宮女咬牙喊道。
那女史不為所動,全然是一幅只等著墨鸞就死模樣。
墨鸞盯著那團圓餅出神好一會兒,竟微笑起來。
“好手藝。餅皮金黃,瓣瓣如蓮。若是吃了它就真能團圓,倒也是一樁美事。”她看一眼那女史,笑問:“可容我梳妝麼?”
那女史淡淡應道:“妃主是名冠六宮的美人兒,打不打扮,關係不大罷。”
墨鸞瞭然嘆息,伸手去取那塊餅。
不料,素約卻忽然撲上前來,一把搶了那餅來硬塞進嘴裡!她強嚥了餅,又將酒壺奪來要灌。
“素約!”墨鸞大驚,慌忙阻攔。
但素約已跌倒下去,玉壺砸碎,酒液沸騰著撒了一地。“娘子……”她渾身顫抖地抓住墨鸞,指甲甚至掐進墨鸞肉裡。她十分痛苦地喘息,烏紅色的血最先從她的眼睛裡滲了出來,接著是嘴角、鼻子、耳朵……不止七竅,她的面板漸漸浮現出妖異的青色,血管泛黑凸起,眼珠也一點點鼓起來……但她卻仍沒有死去。她掙扎著,喚著墨鸞,似還想說,卻再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哀呼悽鳴。
如斯慘狀駭的墨鸞心神俱裂。
便是要人性命,又何必如此歹毒?
她緊緊摟著素約,不知該如何為之減輕痛苦,也惟有不斷喚著,素約,素約……
宮人們扯著白錦就要來絞她的脖子。
瑟縮在墨鸞懷中翻滾的素約忽然掙其半個身子,一口咬在其中一人手上。
那宮女慘叫一聲,抱著手逃到一旁去,手背牙印清晰可見,竟冒著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