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徐女士垂眸,視線投在茶杯裡:“文熙生病後,我本來並不知道你的存在,只是抱著一絲希望,在他父親生活過的家鄉查詢,那時,只是想找到他的近親親屬。”
她抬起眼眸,望向她的眼睛:“後來在尋找的過程中,獲悉他年輕時有一個很親密的女性友人,那個人的名字,曾經出現在他博士論文的致謝部分。”
江凌靜靜地聽著。
“我便讓人查了查這個女人,發現她單身未婚,卻有一個孩子。這孩子在小學時……姓丁,初二才改姓江。接著,便順藤摸瓜,找到了你。”
江凌默然一瞬,又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徐女士目光變得悠遠,似在追憶:“那時我還在上大學,而他是我們學校讀研的學長。他很有才華,我對他起了愛慕之心,便想盡了方法追求他。
正巧我家將要移民國外,徐家在海外也有不少資源。我便許諾,若他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利用家裡的關係,讓他去國外進修,並承擔所有的留學費用。”
後來的事,江凌不難想象。
他沒有拒絕,從此便遠赴國外。
想必那時候,母親已經懷孕。
他不知,母親也沒有告訴他。
換了自己,怕是也不會告訴。
自己和母親的性格有多像,她心裡清楚。
她在收拾母親遺物的時候,沒有發現關於男人的任何痕跡。
甚至在她上初中時,連她的姓都改了。
那就說明,母親已經全然放下,決定拋卻所有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徐女士又試探地問道:“你……想和他相認嗎?若是你想,我自然可以從中牽線,我這裡有關於你的調查資料,若還是不夠,也可以安排你們做親子鑑定……”
“不必了!”江凌未等他說完,便打斷她,“不必麻煩了……”
江凌腦子是不好使,但是卻不傻。
“一個和我毫無血緣的女人,都能打聽到我的存在。而親生父親,卻對我一無所知。”
她苦笑了一下。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不知情”就能解釋的。
至少說明了,他完全不在意,沒用心。
“就現在這樣,做個陌生人,就很好。你,不必向他提起我。”
徐女士點點頭。
她知道江凌現在是首富太太,對於名利金錢地位自沒有什麼渴望。
現在的她,在江凌面前,沒有任何籌碼。
她能給的,江凌都有。
江凌沒有的,也不稀罕要。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江凌,眼眸晶瑩:“江小姐,請體諒一個絕望的母親的愛子之心。我也是走投無路,眼看著文熙的病情一天天惡化,卻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我逼不得已,才求到你這裡,求求你……”
“我想見見他。”江凌平靜地道,“他在嗎?”
徐女士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
昨天老李回來轉達過,江凌想見文熙。
她立刻起身,親自帶著江凌向後院走去。
後院裡,有一個四面透明的玻璃建築。
“文熙在琴房,江小姐可以進去。”
江凌問:“我可以單獨和他待一會兒嗎?”
徐女士未多說什麼,只默默地點了點頭,便在琴房外停住了腳步。
江凌繼續向前走,推開琴房的門。
門剛推開,耳邊便傳來清越的鋼琴聲。
琴房有一個拱形的屋頂。
不知是不是這屋頂的原因,這房子裡的琴聲顯得特別響亮,彷彿加了擴音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