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辣的暗流從手腕子竄上肩頭,立時明白這位楚三哥是個練家子,有內功。
就在他們剛剛走出去十幾米之後,公園裡面的憲兵追了出來,在跟守在出口的憲兵進行交流後,又折返回了公園。
於天任長舒一口氣,幸虧離開的及時,不然非得倒大黴不可。
走出日租界,進入法租界,此地不是日本人管轄的地盤,日本人也無權來法租界抓人,於天任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楚三哥,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兒要不是你,我這會兒就不能在這兒站著了,我只怕已經變成掛爐烤鴨,掛在白帽衙門的鐵架子上了。”
“不用跟我客氣,這不叫事兒。”
“您怎麼知道那些憲兵是在找我?”
“這個麼……”楚三一笑:“說了只怕你也不信,是直覺告訴我那些東洋人是在找你。”
“唉……”於天任苦笑一聲,“出師不利,倒黴透頂,兄弟我今兒出門忘了看黃曆,該著有此一劫。”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免不了的事兒,不必煩惱。”
“這麼說,楚三哥知道我是幹哪一行的嘍?”
“世上三百六十行,缺了哪一行都不算圓滿。既然老祖宗留下‘榮門’這一行,自然就有這一行的生存之道。道可道,非常道,人道、賊道,天道、地道,陰陽道,無間道,一切皆是道,你我同在道中,躲不開,逃不掉,順其自然,一切隨緣,此為人間正道。”
於天任聽了個含含糊糊,卻不忘讚歎道:“楚三哥好大學問,兄弟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過獎過獎。老弟太客氣了。”
“對了楚三哥,我聽你跟那些日本丘八說什麼‘偷貓打雞’,這是嘛名堂?”
楚三哈哈一笑,“是東洋話,朋友的意思。”
“老哥會說東洋話?”
“就會一兩句,現學現賣,純屬糊弄人的把戲而已。”
於天任哈哈大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什麼法咒呢。看來我也得效法楚三哥,抽空學幾句洋文,關鍵時候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
說罷,再次大笑。
笑罷,問楚三吃過飯沒有,他想略盡地主之誼,請楚三吃個飯,順帶答謝楚三的搭救之恩。
楚三婉言謝絕,說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山水總有相逢時,下回見面再把酒言歡也不晚。
於天任問楚三暫棲何處,有空想去登門拜謝。
楚三告知暫時住在鴻升旅店,但明天也許會另擇他處棲身。
當於天任問其要不要幫忙租一個像樣的住所時,楚三請其不必費心,說自己已經大抵知道了朋友的所在,只須找到那位朋友,自己的落腳處也就有了。
於天任很清楚楚三口中的朋友是陳左,但他並未告知楚三自己知道陳左這個人的存在,他不想跟這種混跡江湖的人物走得太親近,自己已經跟盜賊混到一個賊窩子裡了,就不要再跟綠林中人攀交情了。
但是,楚三搭救自己的這份恩情不能忘,於是於天任選擇將報恩這件事暫存心底,等到楚三哪天用得著自己的時候,只管加倍奉還也就是了。
與楚三道別後,於天任徑直去了趙金亭的住所,今天的經歷實在兇險,他儘管脫險,但仍心有餘悸。這一路,他的心情是忐忑並酸楚的,不知道見到趙金亭後,趙金亭會如何對待他。
唉……
做人可真遭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