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話卻叫個人聽明白。原是蘇氏來找蘇員外,要同他說打發丁姨娘去莊子上住事,正走到門前,就把金氏這番話都聽了過去,故意笑道:“我哥哥回來了嗎?”裡頭冬竹聽了,忙接了出來,親手打起簾子笑道:“姑奶奶來了?員外正同奶奶說呢。”說了就往裡讓,蘇氏就走了進來,抬眼卻見蘇員外正從金氏臥房裡出來,便迎上去道:“哥哥,妹子是來賠罪。”
蘇員外就笑道:“我都知道了,什麼賠罪不賠罪,我倒是該謝你呢。丁氏實在昏頭,犯了那麼多回規矩,早該出去了。”蘇氏聽了這話,才笑道:“哥哥這話才對得住嫂子。想嫂子自到我們家,何曾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哥哥從前為了丁姨娘那樣一個人還冷落她,我都心冷,難得嫂子竟還沒怨言,哥哥你可愧不愧呢。”
蘇員外聽了這幾句,臉上也有些紅,就笑道:“我去瞧瞧阿鯉同慧兒,你陪著你嫂子說說話兒,回頭我們再商議滿月怎麼做。“說了又問金氏餓不餓,要吃什麼,吩咐廚房做去。金氏只道:“你輕手輕腳些,上回吵醒了慧兒,她一通哭呢。”蘇員外跺了足道:“真真是偏心了,只不見你說慧兒不待見我呢。”說了也笑,就出了門去。
蘇氏走在金氏床前,就在她身側坐了,伸一隻手握了金氏手道:“嫂子,你也聽了,哥哥要同我商議滿月怎麼做呢,你意思怎麼樣?”金氏假意惱道:“你做主罷,我好容易歇一歇,你還拿這事來煩我。”
蘇氏聽了這話,正合了她進門前話,可見金氏全是真心,不由就紅了眼圈,暗道:我從來只當她是會做人,未必真心疼惜我,原來竟是我錯怪她,我哥哥待我都未必有她好。便道:“好嫂子,我今兒才知道你真心疼我呢。”說了,金氏忙道:“好好,你說這個做什麼呢。我只得你一個小姑子,我不疼你,還疼誰去。”
蘇氏嘆息一聲,道:“嫂子,我只跟你說句實心話兒罷,你可別惱我,在今兒之前,我也想著,若是把慧兒給了登雲,許是我日子還好過些,只聽了你方才話,我若再有這樣念頭,可是不配做人了。”金氏也不問她聽了什麼,只道:“我何嘗不想著你日子好過些,只是,我也說句不怕你惱,我雖疼你,到底越不過我疼慧兒呢,要把她給何家,我死也不答應。”
蘇氏聽了這話,反笑了,道:“嫂子說什麼話,我還和個孩子爭不成。”說了,就同金氏又說了會閒話,一會子蘇員外也就回來了,蘇氏見哥哥回來了,就告辭去了。
金氏嫡子嫡女滿月這回,蘇氏又是大肆操辦了一回,遍請親友,又仿照著蘇員外先例,一樣施粥撒錢,轟轟烈烈熱鬧了一日。蘇氏婆母同丈夫也來了,這會子那何老太太倒是乖覺了,沒帶著羅姨娘來,瞅著空就拉了蘇氏,話裡話外就把要把登雲同慧兒定親意思透了,蘇氏便依著同蘇員外商議好話,只道:“母親,慧兒這孩子我如何不喜歡,娶了來做自家媳婦最好。只是我哥哥在菩薩跟前排了八字了,只說這倆孩子都命裡不該著早定親呢,怕對沖呢。”衝了別人無妨,衝了登雲便是要剜那何老太太心頭肉,故此何老太太哪裡敢再提,此事便擱下了。
事也湊巧,金氏嫡母馮老孺人賀禮也在這日到了,蘇員外有心給金氏撐面子,故意叫人當場開了,別金銀鎖片,寶石項圈,綵衣之類不計其數,其中更有老大一隻銀盤,裡頭雕刻著金蟾登桂,分明是寓意著阿鯉那孩童將來蟾宮折桂,這東西既富貴,寓意又深,且蘇家本身就是一縣首富,自是人人奉承,都誇讚著這賀禮即富貴又吉利,到底是書香門第才能有如此新奇想頭。
抱屈 相罵
只說蘇員外為了嫡子嫡女做滿月,本就誇耀富有,席上珍羞美味自不可勝數,更有了那寓意蟾宮折桂那隻大銀盤,自有人當成新聞來傳說,不幾日就傳了滿街滿巷。又是蘇家攆了丁姨娘到莊子上一事,這在蘇府也是丟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