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軍中,負責計功之人,正是典軍。
故而壽春論功一事上,全氏除了對張休顧承二人頗為怨恨之外,對當時的典軍陳恂,同樣是憤恨無比。
“陸伯言乃是上大將軍,此時又代行丞相之職,吾身為大都督,向來顧全大局。若是因為此事與之起了衝突,陛下未免不喜。而張顧兩家,亦是同理。”
張休是張昭之子。
顧承是顧雍之孫。
吳郡四姓,顧、陸、朱、張。
壽春論功一事上,四姓就佔了兩姓。
吳郡四姓,哼!
“但陳恂就不一樣了,”全琮眼中的怒火已經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陰沉,“他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得罪我?”
不能明面上動吳郡四姓的人,難道還動不了你區區一個陳恂?
“此人與張休顧承等人,私下裡甚是交好,故而這才會在壽春論功上,給二人虛報了不少戰功,讓二人的功勞,壓過了我們全氏子弟。”
全公主聞言頓時大喜。
吳郡四姓,多是支援太子之輩。
壽春論功,涉及陸顧兩家。
若是阿郎能在此事上扳回局面,那麼就能直接打擊到陸顧二氏,可謂是意義重大。
更別說,現在太子一黨,態度最為鮮明,同時也是最為激進者,正是顧承之兄顧譚。
此人深得陛下信重,偏偏又極力勸說陛下正尊卑之分,一定要把魯王遷出外地,不得在建業居住才肯罷休。
委實是讓人深恨之。
若是此事反轉,不但能打擊到陸遜,還能打擊到顧譚,可謂一石多鳥。
一念至此,全公主不禁又驚又喜地低聲問道:
“阿郎可有把握?”
全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全公主:
“公主不是軍中之人,自是不知道軍中之事。”
“這自古以來,陣前論功,哪有每樁每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基本能大差不差就算是難得了。”
“況軍中多武夫,這虛報軍功之事,更是屢禁不絕。”說到這裡,他呵呵一笑,“那諸葛元遜,算得上年青一代的翹楚吧?”
“但這些年來,他上報的軍功,你道就全部是真的嗎?”
虛報軍功這種事情,已經不是軍中個別人的事情,而是整個軍中都有這種事情。
只要願意用心查,肯定都能查出問題。
就看你願不願意查。
在很多時候,大吳從上到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畢竟軍中多是武夫嘛,正是讓他們拼命的時候,不能苛求太過。
但現在陸伯言拿諸葛元遜做樣子,直接破壞了大夥一直在遵守的潛規則。
那我全琮有樣學樣,不算錯吧?
這兩年來,全琮雖說一直沒有發難,但暗中的調查,從來沒有停過。
當然,本來他確實也存了幾分給陸伯言和顧雍兩家面子的心思。
卻是沒有想到,全氏與他們幾家的關係,會走到這一步。
畢竟張昭雖不在了,但顧雍,可仍然還是大吳的丞相,再加上一個上大將軍。
全琮又如何會沒有顧慮?
誰料全公主知道了全琮的顧慮後,卻是笑了起來:
“阿郎何須多慮?阿郎可知,前幾日,陛下曾派宮中的侍醫趙泉前往顧府查視丞相之病,前日又拜丞相少子濟為騎都尉?”
這一回,輪到全琮不明所以了:
“陛下素來敬重丞相,丞相身體有恙,派宮中侍醫前去,不是正常麼?”
全公主微微一笑:
“派侍醫前去,自是正常,但侍醫看完之後,拜其少子濟為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