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忽而一陣安靜。
過了會,皇帝抬眼看看仍立在旁邊的徽妍,“女史還有事?”
徽妍:“……”
“妾無事。”她忙行禮,正要退了下去,袖子卻再被捉住。
回頭,只見皇帝瞅著她,唇邊帶笑,“女史似乎有些失望?”
“不是……”
“方才,女史以為朕要說甚?”
他臉上,方才那些嚴肅的表情全無,此時就像一個捉迷藏得勝的孩子,看著被自己找到了的玩伴,得意洋洋。
徽妍徹底沒有了言語。
她知道如何對付兩個不聽話的狡黠稚童,也知道如何讓一個愛亂髮脾氣的青年乖乖閉嘴,但一個狡黠稚童似的青年,她全然沒了辦法。
這般時候,已無鬥智可言,唯有鬥勇。
“妾……妾並無他想。”徽妍嘴硬道。
皇帝不置可否,也無多言,雙眸注視著她,深深的。徽妍怔了怔,想避開那目光,卻無法移開眼睛。
“朕確有些言語。”皇帝低低道。
徽妍沒出聲,只覺方才那些熱氣又漲了上來,隱隱的,在胸口和臉頰間竄動。
只見皇帝的唇邊浮起一抹笑,緩緩開口,聲音含著某種低緩的溫柔,“卿雙眸,明若星辰,甚美。”
倏地,徽妍的頭腦好似又空白了一下。
心好像被套了一匹馬,奔得飛快。
“謝陛下,王子與居次還在寢殿等候,妾告辭。”徽妍聽到自己這麼說,罷了,忙行個禮,在自己還未喪失神智之前,低頭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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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的夜風吹在臉上,徽妍才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熱。
她好像身後被什麼追趕著似的,腳步匆匆。
“女史……”宮人們迎面走來,向她行禮,徽妍一邊走一邊還禮,並不停步。
她不知道自己怎會這般,忽然好想失了把控,連在聖面前失禮也顧不上。
方才的自己,簡直就像在逃跑!
一直走到漪蘭殿芳樹蔥鬱的庭院中,心仍然奔得飛快。
確定身後無人跟來,徽妍才停住,抬頭,深吸口氣。
星辰漫天,鋪在夜空之中,璀璨生輝。
卿雙眸,明若星辰……
方才的話似又纏繞在耳邊,還有那張臉,近在咫尺,說話時,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氣。
心亂紛紛的。
她一向不否認皇帝是個俊美的人,但第一次,她覺得他的目光和聲音,似乎會教人失神。
徽妍捂著胸口,能感覺到它在亂撞。
這種感覺,她當年遇到司馬楷的時候,也曾經有過。羞臊,慌亂,卻藏著隱隱的憧憬。但似乎比從前更強烈,因為,司馬楷沒有像皇帝那樣,在她面前,注視著她,深情款款地說那些話……
他從前也說過啊,他說他想娶你。心裡一個聲音道。
但徽妍知道這不一樣。那時,她雖然也羞臊慌亂,但對皇帝的意圖全然不覺心動,而現在,她猛然發現,自己的心中,似乎早已經悄悄改變。
怎會如此……
徽妍怔怔的,臉頰仍止不住地發燙。
她把身體靠在身後的樹幹上,過了會,忽然用力搖搖頭,似乎想把心裡翻騰的思緒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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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皇帝怔忡好一會,少頃,靠回隱枕上,皺皺眉。
在匈奴,皇帝起駕回京之前,杜燾來見他,問他與徽妍事。聽皇帝說了一番徽妍歸漢,他讓她入宮當女史、採選被拒,還有清漪殿的事,杜燾苦笑不已。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