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直接下旨讓王女史入宮算了,這般下去,只怕王女史嫁了人,陛下還鬱郁不知為何。”他說。
“什麼為何。”皇帝瞥他一眼,“她就是怕朕,不肯入宮。”
杜燾笑而搖頭:“陛下這便是不懂女子之心。女史為家世所累,去國喪父,蹉跎年華,故而畏懼宮廷。然天下女子,對於傾心之人,哪怕泰山在前亦所向無敵。王女史未對陛下動心,非陛下不足以教其動心,而是女史未知陛下情意。”
“她怎會不知?”皇帝反駁,“那時在清漪殿,朕說得明明白白,要立她為後!”
杜燾哭笑不得:“德才兼備,後宮和諧,子嗣平安?陛下若說這些,還不如干脆下詔,女史好歹知曉陛下誠心娶她。”
皇帝結舌:“那……”
杜燾語重心長;“陛下,要說情話。”
皇帝懵然。
杜燾在皇帝耳邊低語一番,如此這般。皇帝聽了一會,只覺酸得聽不下去,推開他。
“什麼死生契闊,什麼投以木瓜報以瓊琚,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嫌棄道,“輕浮!朕是勾引良家的登徒子麼?”
“女子就愛聽這些!”杜燾恨鐵不成鋼,“陛下不見右日逐王還彈琴唱歌,王女史多歡喜!”
皇帝“哼”了聲,卻不言語。
“陛下若實在說不出這些,便稱讚稱讚女史,不過切記!莫再贊什麼賢惠端莊,那些話對老媼也能說!要她讚美貌,贊衣飾……”
最後,杜燾拍著胸脯,“陛下儘管去做,放心,天下女子無人不心動,必嬌羞欣喜,投懷送抱!”
……
皇帝回憶了一下方才徽妍的樣子,唇角抽了抽。
什麼嬌羞欣喜,什麼投懷送抱。
鬼扯。
還不是笑容都不見一個,匆匆就走了,跟從前她每回躲避自己的模樣毫無區別。
杜燾匹夫,淨出餿主意。
皇帝心中忿忿然,想到方才自己說的那些話,寒得激出一身雞皮。
什麼縱橫情場鬼見愁。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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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徽妍覺得自己過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仍然像從前一樣,每日侍奉蒲那和從音起居,教他們識字看書,用膳就寢。她做得很好,吳內侍和宮人們都對她甚是尊敬。
但只有徽妍自己知道,她並沒有那麼全心全力。
因為她總會忍不住朝殿前張望,可是皇帝每回駕臨,卻又成了她最受折磨的事。
徽妍不是個擅長對自己說謊的人,自從明白地意識到自己對皇帝的想法,她開始像從前在宮學裡面對司馬楷那樣患得患失。她不敢跟皇帝對視,卻會不由自主地留意他說的每一句話,尤其是他對自己說話時,徽妍會心潮翻滾,勉強卻要強作鎮定,似乎對什麼都毫不在意。
偏偏皇帝似乎十分照顧她的心情,每日必定來一次漪蘭殿,若無多閒暇,便下朝路過順便看看;若空閒多些,就與眾人一道用膳。而那天他對徽妍說的那句話,則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面對徽妍,神色自若。
徽妍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這樣或許最好。
本來麼,皇帝說不定只是一時興起隨口說說,而自己卻想七想八魂不守舍。
……朕再說心中有你,你也仍不應許,是麼?
徽妍又想起在匈奴時,皇帝問她的話。
自己當時,誠心誠意地感動於他體恤,感動地承認,伏拜在地。而後來,皇帝無論是讓她入宮還是親自去弘農,都說得明明白白,是為了蒲那和從音。
就算他心中仍有你,你會嫁入宮麼?
徽妍想到此處,便覺得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