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惠不及家人。
想必她們這些時日,翹首以盼的就是自家男人如何從南邊帶回那些血淋淋、帶著血肉的金銀首飾吧……
韓紹眼神譏諷,面色漠然。
收刀歸鞘之後,順手一招,便又是一顆嶄新的斷首,出現在身側。
第三顆了……
對於始畢再次成功遁走,韓紹也不失望。
“本侯倒要看看他究竟長了幾顆腦袋,夠不夠本侯砍……”
這般淡笑自語著,韓紹腳下再次踏動。
所謂貓戲鼠,不外如是。
……
“該死的!該死的!”
“他究竟是怎麼尋到朕的?怎麼會尋到朕的!”
草原茫茫,放眼望去,無邊無際。
尋常人若是沒有參照,轉眼就能迷失了方向。
更別說就好似那附骨之疽,如影隨形地步步緊逼了。
始畢口中咒罵連連。
他實在是想不通。
原本他以為韓紹是在他身上上留下了某種印記,所以他甚至不惜剔去了一身血肉、剝離了魂殼,想要藉此假胎脫形,徹底擺脫韓紹的追殺。
可結果卻是讓他失望了。
擺不脫!
根本就擺不脫!
不論他使出怎樣的手段,那小子都能有如鬼神一般,瞬間洞察他的位置。
甚至能夠一眼看透他所有的偽裝。
這一路來,他曾收斂氣息、湮滅一切痕跡,於某個小部族中藏匿、隱遁。
也曾化作蒼鷹,以長生天為掩護,翱翔於天際。
亦曾舍下驕傲與顏面,化作一隻卑賤的草原鼠兔,跟同類一起刨土、打洞,躲於地下。
更曾演化起伏山巒,將自己融於大地。
可任他手段盡施想要騙過那小子,最後的結果卻是一連被斬去四顆頭顱!
算上在法域秘境中丟掉的那兩顆首級,已經是六顆了。
若是再被斬去三顆,自己那門艱難修成的保命秘法便到了極限了!
到時候法門一破,必死無疑!
想到那即將到來的一幕,始畢心中焦躁、憤怒、不甘,更有一抹從未感受過的絕望。
“不!朕不能死!”
“朕現在還不能死!大業!朕的大業還未……”
茫茫草原之上。
一路不斷變幻方向、掩蓋行蹤的始畢,口中呢喃。
可下一刻,他這半截話音便瞬間僵住了。
望著那道宛如信步遊庭般從虛空踏出的年輕身影,始畢本就已經蒼白的臉色,再褪三分血色。
從始至終,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恐懼一個人。
哪怕那張年輕得過分的面容,甚至俊俏過他所見過的任何少年郎。
哪怕此人一身氣質根本不似武人,反倒是與他見過的雍人儒生有些相像。
可當對方眉眼含笑向自己走來的那一刻,他只覺渾身抑制不住的戰慄、顫抖。
魔鬼!邪魔!
始畢心中自語一聲。
瞳孔隨著韓紹的不斷逼近,劇烈收縮著。
“你非要與朕鬥個……魚死網破?”
聽聞這話的韓紹,哂笑一聲。
“向來只有魚死,可汗幾時見過網破過?”
被韓紹這般嘲諷的話語刺痛了一下,始畢心中一怒。
可也只是怒了一下而已。
望著立於蒼穹之上的韓紹,再看此刻他身側虛空懸著的六顆斷首,始畢脖頸處不自覺一陣刺痛。
那柄一連將自己斬首六次的璀璨天刀,雖然沒能直接要了他的命,可依舊讓他受了不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