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風吹日曬下,顯得蒼白,沒有血色,就像所有的白人那樣。她們三個的目光都看著兩個新來的人。約翰一馬克·H沒有開口。人家只向夏爾·羅塞特提了些問題,但向另一位,卻隻字不提。沒有一句話說到加爾各答,說到拉合爾。人家忘了副領事,副領事也默默接受了。他站在那裡,沒有開口。同樣,也沒有一句話說到印度。關於印度就像關於他,人傢什麼也沒有說。那時,夏爾·羅塞特還不知道拉合爾的事。
她說她和女兒們打網球,然後說了其他類似的話,說游泳池很優雅。人家在想,以後可能再見不到這個客廳,再見不到她了,如果沒有官方的招待會,沒有歐洲俱樂部,人家還能再見到她嗎?
〃你習慣加爾各答嗎?〃
〃不太習慣。〃
〃請原諒…-你的名字是夏爾·羅塞特,對吧?〃
〃對的。〃
他微微一笑。
她仰起面龐,也微微一笑。僅僅一個目光,加爾各答所有白人的大門便悄然開放。
她並不知道,夏爾·羅塞特想。他回想起來,當副領事默不做聲地站在那兒,看著花園裡的棕桐樹和歐洲夾竹桃,看著遠處的柵欄和衛兵,這期間,斯特雷泰爾先生正和一個路過的官員在談北京。他注意到了嗎?當副領事依然默不做聲地站在那兒,她突然說道:
〃我多麼想變成你啊,平生第一次來到印度,尤其是在這個夏季風期間到來。〃
他們可以再待一會兒的,但他們提早告辭了。
她什麼也不知道,在加爾各答誰也不知道。也許使館的園丁看見了什麼,但木過是看見而已。他們絕不會亂說。她呢,恐怕已經忘了那輛腳踏車,在夏季風期間,她是不騎腳踏車的。
她一面跳著,問:
〃你有沒有感到煩惱?晚上,或者星期天,你做什麼呢?〃
〃我讀書……睡覺……我也不太清楚……〃
〃林知道嘛,煩惱這東西,純屬個人問題,人家是不太好勸說的。〃
〃我並不覺得煩惱。〃
〃那幾包書,我得感謝你;多虧你,很快就收到了;如果你想看,跟我說一句就行了。〃
第五節
在她旋轉的時候,他忽然有種感覺,在別處看見過她,一個不同的她,在空中飄舞時被抓住了,已動彈不得:有時下午,是的,在別人午休的時候,當女兒們在做功課的時候,他看見她,在官邱裡一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在從前的一個配膳室裡面,錯曲著身子,姿勢古怪,正在那裡讀書。她在談什麼,不知道,別人看不到。那些讀物,那些在三角洲別墅度過的夜晚,筆直的線條斷開了,消失在一個影子裡。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正在那影子裡,似暗暗奮力,似娓娓傾訴。這個影子到底隱藏的是什麼?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始終出現在一林光暈之中,可這個影子也始終跟隨在光暈後面。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和她的女兒們,在通往尚德納歲那爾炎熱的馬路上兜風,每當這時,她臉上那種快樂的神情,顯得十分奇特。
有人說在很遠的恆河盡頭,在那個朦朦朧朧的臥室裡面,——她去那裡為了和情人睡在一起——有時,她會陷入一種深深的憂傷之中。一些人曾談起過這件事,雖然誰都不知道她憂傷的根本原因,但誰都聽說,她的憂傷很能寬慰親眼目睹到的人,具體能寬慰別人的什麼,不得而知。
〃如果往後三年的日子,都像這頭幾週一樣。〃夏爾·羅塞特說,〃儘管你那麼說過,我想我是挺不下來的……〃
〃你知道,幾乎什麼都是不可能的,人家只能這麼說,但奇妙也就奇妙在這裡。〃
〃也許有朝一日……那個奇妙……你怎麼說著?〃
〃不,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