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你要明白,生活既不艱苦也不愜意。它是另一回事,可以這麼說。它與別人想象的全然相反,既不輕鬆也不困難,其實什麼也不是。〃
在歐洲俱樂部裡面,其他的女人談論起她。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哪兒能見到她?誰都不知道。在這座噩夢般的城市裡,瞧她活得挺自在的。這個女人,是不是表面正經?她在加爾各答頭一年年末時候,出了什麼事?她就這樣一度消失了,誰也不知箇中原因。一大早天麻麻亮,有人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大使的官邸前。她想自殺嗎?她就這樣去了尼泊爾山區,在那裡待了一段時間,可誰也不知道箇中原因。她回來時瘦得那樣子,挺嚇人的。有沒有別的什麼變化?她很瘦,好像就這些。傳說木是因為米歇爾·理查遜,不是因為他倆之間或悲或喜的愛情。
她要是知道了,會說些什麼?
〃人家說,你是威尼斯人,真是嗎?但也有人說,錯了…提在俱樂部裡……〃
她笑了,說,從她母親這邊來講,是的,她是威尼斯人。
她要是知道了,會說些什麼,很難想象。
安娜一瑪麗,眼含微笑,在十八歲的時候,會不會去朱代卡的一個碼頭,去畫水彩畫呢?不,不是這樣。
〃我的父親是法國人。但我在威尼斯長大。以後嘛,我們肯定去威尼斯,不過,這只是我們現在的想法。〃
不,在威尼斯,她是演奏音樂的,她彈鋼琴。在加爾各答,幾乎每個晚上,她都在彈。從馬路上經過時都能聽見。不管她從哪裡來,有一點人人都承認,她肯定很早的時候,七歲上便開始學音樂了,聽她在彈,好像那樂曲就是她自己寫出來的。
〃彈鋼琴?〃
〃哦,我彈了很長時間了,過去不管在哪裡,在什麼時候,我都要彈的……〃
〃起先,我不知道你是哪裡人,但我想象著,一定是在愛爾蘭和威尼斯之間,可能來自第戎,或者米蘭,或者佈雷斯特,或者都柏林……我也以為你是英國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從更遠的地方來呢?〃
〃沒有,如果從更遠的地方來,就不會是現在的……在加爾各答的你了。〃
〃哦!〃她笑了起來,〃不管是我,還是另一個在加爾各答的女人,青春不再了。我看,你是猜不出的。〃
〃你這麼肯定?〃
〃也就是說,單單認為人家從威尼斯來,未免看得簡單了,人家大可從旅途中,從經過的某個地方來嘛。我是這麼看的。〃
〃你想到了拉合爾的副領事?〃
〃是啊,和大家一樣,人家對我說,這裡人人都想知道,在拉合爾之前,他是何許人也。〃
〃可是依你看,在拉合爾之前,什麼也不好說……〃
〃我想,他就是從拉合爾來的,是的。〃
有人在說:
〃你看副領事還在跳著,她多可憐,也不好拒絕……因為他也是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的客人,拒絕就等於不給主人面子,儘管她把這個客人強加給了我們。〃
副領事一面在跳,一面不時把眼睛朝向那一對,看著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和夏爾·羅塞特,那兩個一面在跳,一面或是在說話,或是在相視。
和他跳舞的這位夫人,原來是西班牙領事的夫人,她覺得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應該和法國駐拉合爾的副領事說話。她說,她看見過他穿過花園,這裡人太少了,所以有機會相遇;她在這裡已經待了兩年半,不久就要回國;還說,這裡炎熱的天氣使人沒精打采,有一些人就是不習慣。
〃有一些人就是不習慣?〃副領事重複道。
她與他保持開一點距離,她還不敢看他。她將來會說,在他的聲音裡,有什麼東西使她吃了一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