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零活。托爾古耶沃村的人們已經在稱道麗巴的美貌,可是她那赤貧的家境卻嚇退了一切人。大家認為只有鰥夫或者上了歲數的人才肯不顧她窮而跟她結婚,或者索性不結婚而跟她同居,她母親跟著她也就有吃有喝了。瓦爾瓦拉聽媒婆說到麗巴,就坐車子到托爾古耶沃村去了。
後來,在那姑娘的姨媽家裡照規矩安排了相親的儀式,備了冷盤和葡萄酒。麗巴穿一件特地為相親做的粉紅色新衣服,一條鮮紅色的緞帶在她頭髮中間象火焰一樣發光。她又瘦又弱,臉蛋兒沒有血色,面貌柔媚、秀氣,由於在露天工作,她的面板黝黑;臉上老是掛著羞怯而憂鬱的笑容,眼睛帶著孩子氣看人,顯出信任和好奇的神情。
她年輕,還是個小姑娘,乳房還看不大出來,不過她可以結婚了,因為已經到了年紀。她長得確實美,只有一點不招人喜歡,就是她那雙象男人一樣的大手,現在那雙手沒事可做,垂在那兒,好比兩隻大螯。
“沒有嫁妝,我們倒不在乎,”老頭兒對姨媽說。“早先我們給我們的兒子斯捷潘也娶了個窮人家的姑娘,現在我們不知該怎樣稱讚她才好。在家裡也罷,在店裡也罷,她都是把好手。”
麗巴站在門口,好象要說:“隨您怎樣擺佈我就是,我相信您。”她母親普拉斯科維雅,這個打零工的女人,躲在廚房裡,膽怯得一動也不能動了。當初她還年輕的時候,有一回 ,她在一個商人家裡擦地板,那商人發火了,對她跺起腳來,她十分害怕,嚇傻了,從此她一輩子心底裡老存著害怕的感覺。她一 害怕,胳膊和腿就總是發抖,臉頰抽搐。她坐在廚房裡,極力聽客人們在說什麼話,不斷地在胸前畫十字,用手指頭按住前額,瞧著聖像。阿尼西木微微有點醉意,推開廚房的門,毫不拘束地說:“您坐在這兒幹什麼,親愛的媽媽?您不來,我們覺著悶得慌呢。”
普拉斯科維雅戰戰兢兢,用手按著乾癟的胸脯,回答說:“哪兒的話,求上帝憐恤吧。……您心真好,老爺。”
相親以後,婚期說定了。這以後,阿尼西木在家中各個房間裡走來走去,吹著口哨,或者忽然想起什麼事,就變得心事重重,一動也不動地凝神瞧著地板,彷彿目光要鑽到地下深處去似的。他知道自己就要結婚,而且那麼快,定在復活節後的第一個星期,卻沒露出高興的樣子,也不打算去看新娘,光是不斷地吹口哨。他所以結婚,顯然只因為他父親和後媽要他這樣做,又因為村子裡有這樣的風俗:要兒子結婚,好讓家裡添一個幫手。他走的時候,一點也不匆忙,總之他一舉一動都跟先前幾次回來的情形不同。他顯得滿不在乎,說出來的話也不對頭。
「註釋」
①大齋前的一星期,這時候可以吃葷食肉。
三
在希卡洛沃村住著做裁縫的姊妹倆,她們是鞭身派教徒。婚禮的新衣服就交給她們做,她們常常來量尺寸,喝很久的茶。她們給瓦爾瓦拉做一件棕色連衣裙,鑲黑花邊和玻璃珠,給阿克辛尼雅做一件淡綠色的連衣裙,配上黃色前胸和曳地長後襟。等到裁縫做完活,崔布金卻不付她們工錢,只給店裡的貨物。她們愁悶地走了,手裡提著她們完全不需要的幾包硬脂蠟燭和沙丁魚。她們走出村子,到了野外,就在一個土坡上坐下,哭了起來。
舉行婚禮的三天以前,阿尼西木回來了,從頭到腳一身新。他穿著發亮的膠皮套鞋,沒扎領結,卻繫著一根紅細帶,上面掛著小珠子。他肩上披著一件大衣,沒把胳膊伸進衣袖裡去,這件大衣也是新的。
他在聖像前面莊重地禱告一番,然後向父親問安,送給他十個銀盧布和十個半盧布銀幣,送給瓦爾瓦拉也是同樣的一 份。他送給阿克辛尼雅的是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