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亦看去,只見是一個少年和一個青年。少年的面容與皇帝有點相似,身量還有些單薄,徽妍一看就認了出來,正是六皇子;而那位青年,毫無疑問,便是鯉城侯了。
二人身著單衣,似乎練了許久,皆已經溼透。
“雙足太慢!”鯉城侯突然一聲低喝,將劍橫掃。
六皇子想擋住,卻已經來不及,須臾之間,鯉城侯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兩名小童不禁歡撥出聲。
徽妍忙讓蒲那和從音安靜,見二人看過來,也只得上前見禮。
“王女史。”六皇子竟仍然記得徽妍,看到她,莞爾。
徽妍亦有些驚喜,忙向六皇子行禮,又讓蒲那從音與他見禮之後。
“女史別來無恙。”六皇子道,聲音帶著一點少年人變聲的沙啞,卻是中氣十足。
“妾諸事安好,多年未見皇子,在此重逢,妾幸甚。”徽妍道。
六皇子言語間仍有些青澀,寒暄兩句之後,看看一旁,道,“女史,可見過鯉城侯?”
徽妍看去,鯉城侯亦看著她,面帶笑容。他長得並不算十分俊俏,卻風度翩翩,眉眼間頗有精明之感。
徽妍忙與他見禮。
沒想到的是,鯉城侯也知道她。
“女史之事,已成佳話。”鯉城侯微笑,“女史赴匈奴八年,侍奉公主,歸朝不久,匈奴生亂,女史又毅然返匈奴,助王師將王子與居次接回。這般膽識,我等男子亦不及也。數日前,我到平準令府中赴宴,幸會周令丞,言談間,說起女史,方知女史正在宮中侍奉王子與居次。”
徽妍聽得這話,只覺赧然。
姊夫到底還是與這位鯉城侯見到了啊,也不知曉他可曾問起弘農之事……想著,腦門一陣暗汗。
二人已經練了許久,見禮之後也歇下來,將劍交給從人,接過巾帕擦汗。從人們在涼亭裡鋪陳了茵席,擺上漿食,六皇子邀徽妍與蒲那從音入席。徽妍心裡還想著家人們對這位鯉城侯的誤會,有些猶豫,蒲那和從音看到那些小食卻眼睛發亮,不等徽妍說話就乖乖跟著入了席。
令徽妍意外的是,鯉城侯似乎也去過許多地方。閒談間,他問起匈奴的事,各處地名,風土如何,居然能說出些一一二二來。看徽妍詫異的眼神,鯉城侯一笑,“不瞞女史,我少年時曾周遊天下,亦曾去過匈奴兩年。今日見到王子、居次與女史,憶起往昔,甚是親切。”
“哦?”徽妍訝然,“君侯怎會去了匈奴?”
“不為何,年輕氣盛不懂事,在長安待得膩了,留一封家書便敢出走。”鯉城侯自嘲地說,親手將幾隻胡桃捏碎,放在他們面前,說罷,卻看看徽妍,“不似女史,為國捐軀,實我輩之模範。”
徽妍哂然,忍俊不禁,“君侯莫取笑才是。”
鯉城侯忙道:“豈敢!”
眾人在涼亭上一邊觀景一邊用食,過後,鯉城侯又親自陪著蒲那和從音遊了高臺。他懂得甚多,一邊遊臺,一邊對二人講述各處勝景軼事,廣博卻不艱澀枯燥,兩個小童聽故事一樣,十分投入。
徽妍在一旁走著,心中亦對此人刮目相看。文質彬彬,身為列侯,言語卻無倨傲,這般品質,確實少有。
待得從高臺下來,蒲那和從音仍有些戀戀不捨。
“徽妍,明日我等還來,好麼?”蒲那眼饞地看了看他們的劍,小聲問。
鯉城侯聽到,莞爾,“我與六皇子每日在漸臺習劍,王子若想觀看,隨時皆可。”
蒲那一喜,又期待地望向徽妍。
徽妍無奈,看看鯉城侯,又看看他,“若陛下應許,王子自然可來。”
在宮苑中游逛了半日,回到漪蘭殿之後,兩個小童累得倒在榻上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