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已經看了過來,兩人目光相觸之際,青衣人的眼波似疏似聚,其中流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色,煞是牽人心魂,向遊宮不動聲色地定下心來,起身溫言道:“公子今日倒是氣色甚好。”這一刻,一直以來在心底朦朦朧朧的那個念頭破土而出,與眼前的青年結合在一處,再也分拆不開。
“……向公子既是來此,可是有事?”季玄嬰平平淡淡地說著話,言談之間自有一番從容氣度,便在此時,他目光一掃,波光斂藏的星眸淡淡地瞥過來,落在了桌上的一卷書上,向遊宮見狀,燦然一笑,眉目間清逸之態宛如風過秀林,引人注目,那是極淡極淡的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的某種心思,卻隱藏得很好,向遊宮隨手拿起自己剛才放在桌上的那本泛黃的書,笑道:“這本琴譜上面記載著幾首古曲,是我此次帶在路上消遣之物,公子精通音律,想必會有些興趣。”說著,很自然地走上前去,將手上的琴譜遞給了季玄嬰。
季玄嬰接過泛黃的書卷,翻開略略看了一下,他性情最是直接不過,從無忸怩虛託之舉,於是便很乾脆地點頭道:“……如此,多謝了。”向遊宮淡淡一笑:“合公子的意就好。”話音未落,樓上卻又有人走了下來,披散的青絲系在身後,光潔無瑕的臉蛋上帶著一絲微笑之意,說道:“……向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這人自然是師映川,向遊宮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少年會出現在這裡,他全身的肌肉以肉眼不可見的幅度猛然繃緊了一瞬,但轉眼間就又恢復了正常,此時此刻,他心中不可自控地泛起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滋味……這個稚嫩少年,是季平琰的親生父親、季玄嬰的情人啊!
這個念頭閃瞬逝去,向遊宮唇邊露出一縷微笑,道:“……劍子何時來的?如今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些日子了。”師映川下了樓梯,雙目之中波光瀲灩,道:“今天剛到萬劍山,方才與玄嬰說話,不曾想卻在這裡遇見向公子。”頓一頓,笑道:“白兄想必也在?”
向遊宮這時終於徹底屏棄了雜念,心神穩定起來,看起來似乎已經恢復了冷靜,只是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神深處仍與平日裡有異,向遊宮淡然微笑道:“此次我與師弟來萬劍山辦事,他現在自然也在。”師映川掃了一眼旁邊季玄嬰手中的琴譜,方才這兩人之間的對話他在樓上已經聽見了,便點頭道:“我對音律不甚精通,你們先聊罷。”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自然,是以此間主人的口吻說的,他與季玄嬰關係非同一般,若細論起來,也的確算是這裡的半個主人。
向遊宮還來不及說什麼,季玄嬰卻已道:“……不必了,我很久不曾見你,有話與你說。”他心裡怎樣想的,嘴裡便直接說出來,毫不掩飾其中的親暱厚密之意,與此同時,一雙燦若星河的眼睛望向師映川,面上就帶出了笑意,師映川聽了還不覺得怎樣,但向遊宮看到這一幕,卻是嘴角微微一僵,有說不出的滋味爬上心頭,這段時間他與季玄嬰已經漸漸相熟,但季玄嬰性情一直都只是淡淡的,幾乎與任何人都保持著距離,不苟言笑,可此時看過去,只見季玄嬰面色明顯柔和了許多,這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清冷如水,一個秀色出塵,真真一對璧人也似。
向遊宮眼見這一幕,不覺心下微微揪緊,他初時只是對季玄嬰的音律造詣很感興趣,有知音之意,但見面之後,又隨著兩人之間交往,心中已是不知不覺間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生出了情意,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對方與師映川是一對情人,甚至還有一個兒子,但師映川當初一走就是兩年,杳無音信,前時更是悍然在桃花谷方家做出那等搶親之事,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加在一起,難免令向遊宮生出季玄嬰與師映川之間已經走到了盡頭的這種想法,自然就有了追求季玄嬰之意,但如今看起來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季玄嬰分明對師映川舊情不改,兩人之間的關係,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