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
Nancy失神地望著手上纏繞的紗布,似是沒想到醫生為了安慰她,對她說了假話。
留疤?她寧可廢了這隻手,也不想留疤!
種種思緒湧入腦海間,撞得七零八落。Nancy的眼眶微微泛紅,威廉也愣了愣,忙握住她沒有受傷的手,低聲道:“別哭,我找最好的醫生來給你治,一定不會讓你手上留疤。而且……就算留下也無妨,你在我眼裡,永遠都是最美的。”
面對如此露骨的表白,Nancy抿著唇,不言語,彷彿根本聽不懂他的話。
但誰都知道,她聽懂了,只是不在意。
碧藍色的眼眸裡慢慢蒸開清淺的水霧,Nancy將目光投向段子矜身旁面容英俊、氣質沉穩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她。她看了他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在這久久的對視中,Nancy從他被墨黑色侵染的晦暗的視線裡,剝離出許多情緒。
有歉意、有愧疚、有不逃避責任的堅定,有卻唯獨沒有她所期待的那一種。
她曾見過,在玫園裡,那個女人受了傷,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張揚滔天的怒火像在他身上炸開巨大的裂口,不受控制地往外湧。
那一次,Nancy其實是有些疑惑的——
她認識了這個男人十幾年,卻在那一天,那一刻,有種自己從來不認識他的錯覺。
他不該是那樣桀驁鋒利的人。他明明是個溫淡儒雅的紳士,可是玫園裡,殘缺的神像下,他抱著那個女人,五官的每一條輪廓線,都被滿身的戾氣一刀刀削成凌厲的稜角,又染上恐怖駭人的血光。
偏偏,在場所有人都能從他的憤怒裡,感受到他對那個女人入骨的寵愛和心疼。
Nancy曾以為,他是個淡漠得沒有情緒的男人。
後來她才漸漸懂得,她們看到的他,太冷靜、太強大,也太剋制。
真實的他,將所有喜怒哀樂,包括別人不知道的脆弱,全都給了同一個女人。
現在,那個女人正抱著懷裡的松鼠,四處尋找醫生準備救它呢……
男人忽然鄭重其事地說道:“既然是我的過失,我願意負全責。”
“願意負全責?”公爵冷笑一聲,“我還願意我女兒的手恢復如初呢!你以為我是問你願不願意嗎?只要你願意就萬事大吉了?你倒是給我講講,你打算怎麼負全責?”
眼見著男人遠山般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Nancy眄了一眼段子矜懷裡的松鼠,靜靜地接過話來:“爸,你不要遷怒於Lenn。又不是他咬了我,你拿他發脾氣做什麼?發生這樣的意外誰都不想,更何況當時他已經打了那隻野松鼠的後腿一槍,也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惡氣。”
“你還維護他?”Leopold公爵面露不悅。
威廉亦是憤憤不平:“就是,Nancy,在後腿上打一槍算什麼出氣?倘若是讓我抓住了那隻小畜生,非要拔了它的皮給你出氣!”
Nancy莞爾一笑,“謝謝威廉少爺,可是那隻松鼠當時就跑了,現在恐怕也……”
“跑了不能抓回來嗎?”威廉寒聲道,“我馬上讓人上山去搜,把這座山挖開也要把它找出來!”
Nancy似是為難地顰了眉,“威廉少爺,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Leopold公爵也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謝謝威廉少爺對小女的關心,不過若真是為了一隻野松鼠大動干戈,實在是有些勞民傷財了。”
威廉只是個富家子弟,從小到大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裡對“勞民傷財”這四個字有什麼概念?
他只知道這是一個在Nancy和公爵大人面前表現的機會,便豪情萬丈地拍了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