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淡的白緣袖手在懷,神色微肅說道:“白緣有一事想問蓮座。”連江樓一手放在膝上,五指微微彈動,似乎在默默演化劍訣,只是一對眼眸卻依然漠如涼雪:“……你說。”白緣眼皮微垂,低聲道:“此次前往瑤池仙地,劍子尚且年幼,我本欲一同前往,一路也好照應,蓮座卻為何不許?”連江樓下頜微抬,英俊的面孔彷彿不沾凡塵煙氣,語氣平平道:“當年是你帶映川回宗,你二人感情不同一般,我自是知曉,你由此也待平琰不同,視若子侄,這並無不可,但他年少自需歷練,你事事為他打理妥當,對他並無益處,要知道當年映川下山行走之時,也無非是這個年紀,當時卻也無人助他,萬事全靠自己料理,更何況平琰現在不過是前往瑤池觀禮,又帶人在身邊照拂,比起他父親當年,順心何止十倍,你又有什麼不放心的。”
白緣微微一嘆,搖頭道:“蓮座說得是,只不過話雖如此,但我……”其實這也不怪白緣過於著緊季平琰,他此生只一心修行,早已無心婚娶之事,自然也不會有孩子,他與師映川交好,可以說是看著師映川長大的,兩人感情與親兄弟相比也不差什麼,自然要多加照顧師映川的獨生子,而季平琰偏偏又是個性情模樣都極討人愛的,白緣又憐他沒有父親師映川照顧,這些年相處下來,那孩子真真如同他心頭肉一般,怎能不愛惜?恨不得把什麼好東西都塞過去,只怕連季玄嬰這個生父也不及他,平時事事關愛,倒也不好指責他太溺愛孩子,這時聽了連江樓的話,雖說也知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但心中也有些感慨:蓮座……清淨,卻也涼薄!
想到這裡,越發覺得感慨難言,事實上這些年來,白緣也漸漸琢磨出味道,知悉了幾分師映川對連江樓的心思,只覺得師映川一片心意卻是所託非人,他在連江樓身邊這麼多年,不敢說是朝夕相處,但至少卻可以說是與這個男人接觸極多的,甚至可能比師映川還多,卻依然琢磨不透連江樓的真實心思,說這人清心淡泊,心境平靜無漪,這其實只能算是非常委婉的說法罷了,真正說起來,只怕卻是冷酷無心才對,師映川竟然中意了這樣的一個人,註定要吃苦頭,但白緣縱然心中不忍,可是在這種事上,卻也幫不到什麼,最多也只能替師映川多多照顧季平琰罷了,說來這次想要與季平琰一同前往瑤池仙地,事實上也是存了幾分藉機見師映川一面的意思,畢竟自從師映川叛門而出之後,斷法宗與師映川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是微妙,以白緣的身份,平時確實不適合與師映川有所接觸,像此次這樣的機會卻是不多的。
心下這樣止不住地胡思亂想,耳邊卻忽然傳來連江樓的聲音:“……你拿我的令牌去後山藥園,將那朵聚血芝採下,送與他作為賀禮,無論如何,他晉升宗師終究是大事,我與他畢竟曾有師徒之誼,他如今大道有望,一舉成為我輩中人,作為他曾經的師父,我總該有所表示。”
話音未落,一塊碧綠的玉牌已經落入白緣懷中,白緣一怔,卻是知道連江樓這已算是側面允許自己與師映川見面,一時間不禁眼中露出複雜之色,連江樓又喚了白雕下來,給白緣暫時充當坐騎,如此一來,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到達瑤池仙地,比其他趕路方式都快上許多。
彼時師映川卻是正帶著季平琰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而去,太陽已經高高升起,開始變得溫熱起來,湖上煙波蒸雲,水禽振翅,師映川通身一件碧色大袖衫,青翠欲滴,織以水波滾雲紋飾,一時映著直射的太陽,反射出五彩光芒,彷彿水光若隱若現,遍體暈彩,身旁季平琰緊緊跟著,一大一小兩人好似自雲中而來,師映川不愛見外人,一路上只挑僻靜之處行走,未幾,父子兩個回到師映川的住處,師映川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二人便坐下開始吃早飯,季平琰自有記憶以來這是第一次吃到父親所做的飯菜,不禁胃口大開,吃完了一碗還要再添,師映川見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