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有考慮過趙弘潤或許有背誦整本書的可能,問題是,這個假設實在太駭人聽聞,簡直就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若無法解釋,你就坐下吧。”天子好意地提醒道。
方寸大亂的東宮太子,滿臉驚慌失措地坐回了自己席中,眼神猶死死盯著手中的新書與紙稿。
見此,趙弘潤心中冷笑一聲,回身對天子拱手說道:“父皇,看太子殿下的神色,或許他也不知情……”
唔?這是要替太子說話?這劣子有這麼好心?
天子有些驚訝地聽著趙弘潤的解釋,不過片刻之後,他便認識到,他果然還是沒有看錯這個劣子的秉性。
“……或許太子只是受到東宮授師的矇蔽呢!皇兒以為,或有可能是東宮的授師竊取先人遺作,矇蔽太子,似此等人,皇兒以為不應當擔任東宮授師之職!”
好傢伙!這是要將東宮身邊的心腹幕僚、陪臣全部瓦解麼?
天子眯了眯眼睛,為自己這第八個兒子的“兇狠報復”感到震驚。
罷了,終歸是這劣子贏了……
想到這裡,天子板著臉沉聲說道:“我兒所言極是。弘禮啊,你東宮的授師,朕擇日再幫你挑選吧。”
“陛下!”太子少傅鄭析,以及其餘幾名坐在太子陪席中的東宮授師們慌忙跪倒在地,
可眼瞅著天子淡然的眼神,太子少傅鄭析等人竟說不出懇求的話來。
天子那淡然的眼神所表達的意思也很簡單:你們輸了。
高明!真是高明!
雍王弘譽在心中狂笑著。
他聽那位八皇弟的前半句,還以為這位八弟是打算見好就收,賣太子一個人情。
若真如此的話,雍王弘譽對趙弘潤的評價無疑會減低幾分:明明已得罪了太子,壞了他的立言大事,你還指望太子會因為你說幾句好話而輕饒你?
可沒想到,趙弘潤撇清了太子的欺君之罪,卻是為了重重打擊東宮的智囊,直接將效力於東宮太子的那些幕僚、陪臣、授師驅逐出局。
此舉在雍王看來相當高明,畢竟東宮太子終歸是皇長子、終歸是儲君,不至於因為這麼點事就被廢黜,與其對他落井下石,還不如將髒水潑在太子身邊的那些東宮智囊上,瓦解太子身邊的智囊班底。
這簡直就是釜底抽薪!
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太子,雍王弘譽暗暗冷笑著。
太子的立言大計,終在趙弘潤的蓄意破壞下淪為一場鬧劇,或有幾名皇子終於意識到,他們這位素來頑劣不堪的八弟,恐怕絕非所表現的那麼簡單。
比如雍王弘譽,他想拉攏趙弘潤的想法變得愈加地強烈。
“弘潤,你當真背下了一本書?”
待趙弘潤回到自己的席位中時,就連六皇子弘昭都忍不住低聲詢問,畢竟那種事,就連他也辦不到。
對此,趙弘潤當然矢口否認:“六皇兄說得哪裡話,弘潤是真的瞧過那本書。”
“你猜愚兄會信你麼?”
“信。”
“再猜。”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
家宴仍舊繼續,一直到戌時前後,天子這才領著眾嬪妃、眾皇子、眾公主們前往高閣,眺望欣賞城內那遍佈大街小巷的彩燈。
諸皇子、公主們陸續向天子告辭了,畢竟準確地說,這是屬於天子與其眾愛妃的時間。
當然了,太子與已出閣的皇子們不在其列,畢竟他們在宮內陪伴天子的時間並不多,必須抓緊一切機會討得天子歡心,為爭奪皇位之事增磚添瓦。
期間,六皇子趙弘昭小聲地暗示趙弘潤:“待會,雅風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