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謠言被重複千遍,竟然真能變成真事……”周昌眼神幽幽。
“是這樣子的。”週三吉聞聲,遲疑地笑了笑,道,“我么孫兒怎麼說話還文縐縐的?跟你從前可不太一樣。”
他頓了頓,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你那個還沒過門的婆娘……現在應該不是想魔。
它現在要是想魔,這出戏唱不下去——想魔一露面,肯定得有人死,就像李夏梅……一般時候,活人看不到它們有理智、講道理的模樣,就像人不會跟要被宰的豬講話一樣。”
“想魔沒有理智?”周昌皺眉問道。
週三吉搖搖頭,道:“據說它們殺人,就是為了維持自己的理智。
但它們有理智的時候,又和正常的事物沒任何區別,不會叫你看出來它們是想魔。”
“也就是說,那個‘紙臉’只是現在不是想魔,但不能徹底排除它是想魔的可能性……”周昌明白了週三吉的意思,他還想向週三吉詢問更多與李夏梅、與想魔相關的事情,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他趴在週三吉的背上,跟隨週三吉轉回身去,就看到孫延順和其兩個徒弟丟下棺材,慌張地散開來,只留下較瘦削的那個徒弟站在原地。
那徒弟手裡拽著一道長長的條索,仰著頭,張大了嘴往頭頂的大樹樹冠上看去,他嘴裡大叫著,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眼,如篩糠般顫抖著的身體,顯露出他的驚懼!
長長的條索,在黑暗裡只能看到微微的暗紅色。
有些粘稠的液體順著條索塗滿瘦青年的手掌。
週三吉將腰上的馬燈解下來,往前一杵,周昌便看到那條索上粘連著黃白的脂肪,一路延伸到了瘦青年頭頂的樹冠上。
樹冠上掛著一個盪悠悠的‘人’!
那根條索——那條腸子就是從那個人的腹腔中滑落下來的!
此時還有暗紅的鮮血,不斷從掛在樹冠上的那具屍體腔子裡‘啪嗒’、‘啪嗒’地滴落,滴了瘦子滿頭滿臉,將其一張臉也染得血紅!
“啊!啊——”
“他肚子裡只剩腸子了!”
“有東西掏走了他的內臟!”
眾人乍見樹頂上的屍體,都驚恐大叫了起來!
那瘦子還兀自抓著滑膩膩的腸子,他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身體打著擺子,手裡的腸子跟著哆嗦,引得樹頂上的那具男屍也不停搖盪著。
樹枝亂顫,染血的葉片紛紛墜下。
周昌看著那具腔子裡空空蕩蕩的男屍,蓬亂的頭髮遮住了它的臉,周昌看不清屍體的五官。
他瞳孔震動著,猛地深吸一口氣,將目光投向了週三吉——週三吉的身軀微微抖動著,內心遠沒有表面上這麼平靜!
“爺爺。”周昌控制著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舒緩,輕輕地呼喚著週三吉。
然而週三吉即便聽到他的聲音,卻仍在發愣,沒有任何回應。
“爺爺。”周昌加重了語氣,微微晃了晃手裡的幡子,“我們就這樣乾站著嗎?”
“嘶——”
此時,週三吉猛地吸了一口涼氣,終於回過了神!
老者面上還殘留著些許空茫之色,但他總算不是呆站著了——周昌刻意壓低的聲音,徐徐遞進他的耳朵眼裡,讓他的眼睛跟著尋摸到目標:“爺爺,那個瘦子腰上別了一把刀……
拿那把刀,割掉他手上的腸子。
把馬燈放下吧……
看不見,就能少些害怕。”
週三吉嘴裡咕噥似的答應著周昌的話,依言將馬燈重新別在了腰上,繼而邁步朝瘦子奔了過去。
眾人不曾留意到周昌與週三吉說了些甚麼,只見到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