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泠第二次回都城,是在徽章升了三道紅杆的時候,她的名聲隱隱傳到傅如晦耳朵裡,傅如晦藉著傅源生辰的由頭,將她召回。
傅源站在宮門口迎接傅泠,他心急的來回踱步。那時候他已經大概看出傅泠和父皇的關係糟糕得不行了,傅泠再度被召回,定是討不得甜頭吃。傅如晦從未重視過他的生辰,這一次也只是碰巧成為了他叫傅泠回來的理由罷了。
傅泠剛從戰場上回來,還帶著一身的傷,傅源趕在她還沒進入宮門前攔下她,充滿歉意的說,“別去!就在這裡吧,你傷勢未愈,一路奔波,強撐到宮門就暈倒了,我將你送回將軍府休養,父皇那邊我會替你解釋。”
傅泠明白他的意思,能拖一天是一天,說不定過幾天傅如晦沒了興致就叫她回去了。可其實那時候的傅泠對傅源的戒備心不比對變態父親的少。當她望見他臉上的焦急和擔憂時,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不管他是否藏了別的心思,他肯站在這裡攔下她就需要肯承擔傅如晦怒火的勇氣。明明他這個大皇子也過得並沒有多光彩。
“你應該在宴會上,而不是出現在這裡。”傅泠想了想,還是對他說,“生辰快樂。”
傅源還想勸她,她搶先道,“這事對你沒好處,少管閒事你能過得舒坦些,而且,逃避是最爛的計策。”
她這幾年磨礪出來的血性,不允許自己逃避這早晚要面對的局面。傅源被請回了宴會,他頻頻回頭,擔憂的望著那抹直挺的背影往皇宮深處走去。她的步伐中帶著幾分勉強,應是受到那些傷痛的影響。
傅泠不出意外的又捱了懲罰,傅如晦一見到她,就說她比以前越發高傲了,戰場上的功勳叫她忘了對自己的父皇低頭。都是他的藉口罷了,傅泠確實比第一次見面時更有骨氣和血性,但她也顧慮著阿孃和阿公,懂得了隱忍,並未對他有任何逾矩,可傅如晦就是看不慣,罰她跪在園子裡。
即使過了好幾年,傅泠罰跪時也不比第一次好到哪去,第一次她險些廢了腿,第二次她帶著一身傷。都城的雨來的毫無預兆,烏雲頃刻間佈滿天空,黑壓壓的就好像傅泠的內心,她對父愛僅剩的那點期許,被隨之而來的雨點打散了。
從最初的毛毛雨,到後來的瓢盆大雨,傅泠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無家可歸失足掉進水裡的狗一樣,狼狽極了。隔壁園子的驚呼聲和說話聲時不時穿過雨簾傳來,大多都是惋惜好好的宴會被這場雨打攪了。傅如晦故意讓她跪在這個園子,或許就是希望宴會上的賓客走錯地方來看見她狼狽的模樣,但這一場大雨阻止了他們的腳步,對傅泠來說,是好還是壞,她說不清。
大雨中,她的衣服緊貼在身上,繃帶早也被打溼,血色滲出,又被雨水沖掉,又會滲出,如此反覆。傅泠的身影有幾分搖晃,卻也倔強的不動,遠處的公公搖搖頭,轉身走向溫暖的大殿。
難過的情緒也被這場大雨催化,她心裡痛罵著那從沒管過她的變態父親,雨聲致使她沒聽見來人的動靜。一把油紙傘擋在了她的頭頂,為她遮住冰冷的雨滴,傅泠抬頭,望見那張神情寡淡的臉,她平靜的眸子中映出幾分憐憫和不忍。
油紙傘很小,盡數傾向了傅泠,來人鬢邊的碎髮打溼了貼在頰邊。周遭只剩雨水打落的聲響,兩人誰也沒說話,在傅泠熾熱的注視下,她默默轉開了臉。
這場雨下了多久,這把傘就撐了多久。雨聲漸小,直到平息,她才收了傘。
“二公主!你怎麼…!?”宮女抱著一件披風趕來,看到跪地的傅泠時嘴邊的話全都嚥了回去,人人都知道傅泠的特殊,這人哪怕不在宮中長大,她的名聲也早已傳遍都城每個角落了,關於她的傳言,大多都是很難聽的話。
傅虞卻好似渾然不在意,她看著傅泠身上的血色,彎腰將披風繫到她身上,“抱歉,我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