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雲卿抬起赧然的秀顏,眉梢微蹙,自己的又一愛慕者?
“左相大人!”這一聲不似少女的嬌音,更顯成熟風味。
哪家夫人如此熱情?豐雲卿偏頭想著,漏看了夜景闌微沉的眸色。
“豐大人!”幔間伸出一隻柔荑,緊緊地攫住豐雲卿的衣角,“請大人留步。”
這聲音似曾聽聞,好像是……
“妾身沅婉,有一事相求。”細滑的纖指微顫,帶著濃濃的乞求。
“沅婉夫人?”豐雲卿抬眸望向身側,夜景闌冷凝地瞧著那隻手,定定未動。
“修遠……”豐雲卿比著唇語,少見的嬌嗔取悅了某人,袍下交纏的十指漸漸鬆開,夜景闌舉步向前,臨去前垂眸再剜一眼,難掩怨色。
“請夫人鬆手。”豐雲卿扯了扯衣袖,那隻柔荑猶豫了片刻,終是慢慢放開,“如今四下無人,還請夫人直說吧。”她本來就欠沅婉一個心願,早還早結心事。
“聽說大人有一個……”幔後的聲音極輕,像在隱忍著什麼,語帶痛色,“有一個寵臠名叫豔秋,可對?”
“不。”豐雲卿握緊畫扇,正色道,“在下並無寵臠。”
“那豔秋……”
“他是在下的書童。”
書童?這樣換湯不換藥的把戲她見多了,沅婉心頭酸澀,再開口:“沅婉厚顏,想請左相大人割愛。”
“夫人,恕在下……”
“大人!”沅婉出聲打斷了帷幔後隱現拒意的語調,“若大人肯割愛,九殿下一事沅婉必將全力相助。”一顆心惴惴難安,即便王上知道又怎樣,她是一個母親啊,她多渴望再抱一抱自己的兒子。晶瑩的淚朦朧了眼前的一切,耳邊響著風的絮語,她靜靜地期盼著。不,是篤定,權利的誘惑,有誰可以抵擋?
“對不住。”
輕輕的三個字打碎了沅婉的全部幻想,怎麼可能?難道她允諾的還不夠麼?
“夫人。”幔後那人再道,“如今豔秋已出娼籍,他人身自由。如此,又何談割愛?”
已出娼籍?月餘前她查過,當時豔秋之名還高懸官娼首冊。怎麼就脫籍了?沅婉抬起頭,第一次細細打量著印畫在幔上的身影。是豐少初做的麼?為何?
“大人……”她張口欲問,驚覺自己聲音的虛弱。
“本官視豔秋為親弟,夫人要再執著,辱沒的可就是本官了。”豐少初忽然改了自稱,語調嚴厲的可以。
親弟?怎麼可能?沅婉怔怔,胸口湧起的不知是悲傷,抑或是喜悅。
幔下的絳紅官袍如雲流動,眼見那人舉步離去,沅婉不顧一切地掀開帷幔,一把攥住飄逸的寬袖。
“夫人?”豐雲卿驚瞪來人。
“大人……”風韻美人瞳仁橫波,蓄滿了淚,“他本姓張,生於天重九年臘月十七未時初刻。”
聲聲如泣,直擊豐雲卿的心房。
“左相大人!快開席了!”遠遠高喚驚得沅婉退回幔後。
雲卿斂迴心神,向出聲處慢移。忽見幔下那身荷色春衫曳地,沅婉跪伏仰望,琉璃目中滿是哀慼:“請大人好好照顧他。”
這樣的神情,她也曾看過,是在多年前孃親的臉上……
雲卿的喉頭有些堵,她長長一揖,寬袍拂動腳下小巧野菊:“夫人請放心。”
說罷轉身向前,只聽身後女音咽咽。
“多謝……”
春風笑依舊,垂淚草木心……
曲水破萍戲花葉,流觴對酒賞佳人。清溪之畔雅士齊坐,一泓碧水緩緩而下。溯流而上,只見飄搖帷幔橫在水中央,阻隔了男子們尋芳的目色。溪邊,盛極的杏花爬幔而出,正是落英繽紛豔至極,時斷時續的嬌笑乘著落花,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