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但貝德福德看破了他的自圓其說:“我記得有一次,我問起你為什麼要進行這些研究,你說你想要獲得皇家學會會員的學位,想使你製造出來的那種東西稱為凱沃物質,還有一些諸如此類的事情。你自己很清楚,你並不是為這目的而製造那些東西的,但在當時我的問題出其不意地觸動了你,你也覺得應該有個看來像動機的東西。實際上你進行研究是因為你不幹就受不了。那是你的怪癖……一百萬人裡面很難找到一個有這種怪癖的人……”《威爾斯科幻小說集摩諾博士島》248頁,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如果說凱沃還只是一個有怪癖的憨人的話,那麼在《摩諾博士島》裡,威爾斯就把這種探索欲推進到了極端,塑造了冷酷無情的摩諾博士的形象。摩諾博士因為活體解剖,被逐出科學界。他乾脆遠離文明社會,來到荒島上繼續實驗。這項長達十一年的實驗可以說毫無功利動機可言。摩諾博士不僅不能用它來換錢,甚至無法在科學界發表他的成果。但他對此毫不介意。在鮮血、碎肢和實驗動物的慘叫中冷漠地進行著自己的研究,最終死在自己創造的豹人爪下。一個世紀後,雷爾教派的實驗,似乎證明威爾斯塑造的這類人物並非不存在於現實中。
不僅如此,威爾斯還描寫了職業科學家在適應能力方面的缺乏。在迪福等早期“偽旅行小說”作家的筆下,多有那些“天人合一”的角色。他們流落在外時,僅憑自己的一雙手,就能取得糧食、建造住所、打造船隻。甚至凡爾納筆下也不乏這樣的流浪英雄。但威爾斯在《摩諾博士島》中,塑造了無能的普蘭迪克的形象。威爾斯在這篇作品裡的許多處都言明,普蘭迪克的無能,正是他受了長時期的科學教育,視野停留在書本上,不知道怎麼在大自然中求生。甚至,威爾斯還提到了當時起源於瑞典的“工藝教育”。那是一次旨在提高學生實驗能力的教育改革。普蘭迪克感嘆道,自己受教育的時候,工藝教育還沒有開始,不然自己不會這麼笨。歷史發展到今天,魯賓遜那樣的英雄完全不存在了,現實生活中的人基本都是依靠龐大社會體制和科學技術才能生存的。而在這其中,書齋裡的科學家或許更為典型。
在這部傑作裡,威爾斯還描寫了科學家的一種動機。這種動機不算高尚,也不屬卑下,反而更能說明科學家是一群特殊的人,那就是用研究科學來逃避現實:我把全部時光都致力於讀書和化學實驗,我度過了不知多少個明月當空、繁星滿天的夜晚,去研究天文學。儘管我不知道怎麼會有,也不知道為什麼有,可是在光輝閃爍的日月星辰的天體,的確有一種無限平靜和保護之感。我覺得在物質浩瀚和永恆的規律中,而不是在人們日常的憂慮和罪惡及煩惱中,我們體記憶體在的多於動物的任何東西,都必定會尋得它的安慰和希望。同上,140頁
到了二十世紀後半葉,科學已經完全體制化了,那種天使或者魔鬼般的科學家形象,也不再出現於科幻小說中。他們更多地被塑造成一種尋規蹈矩的職業人格,只是在科學方面比較專業而己。在克萊頓的《侏羅紀公園》和《失落的世界》裡,科學工作者只是大企業的僱員。他們對科學有興趣,受員工道德的約束。中國的科幻小說則塑造了在另一種科研體制下,科學工作者的職業人格。八十年代有一本有代表性的長篇科幻小說《古星圖之謎》(黑龍江作家程嘉梓著),裡面主要篇幅所描寫的,都是現實生活裡中國科研院所的工作程式和內部環境。科學家們對神秘古星圖的研究興趣,和他們在長期職業生涯裡形成的許多性格特徵相比,退到了次要位置。
第三節:科學界內部的社會學
現代科學工作主要由“科學共同體”來承擔。這個科學共同體本身就構成一個小社會。有自己的結構、組成和遊戲規則。科幻小說也反映著科學界內部的社會關係。其中有良性的、正面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