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楊肅觀沉吟半晌,道:“師父知道我武功不足,屢次行走江湖皆有挫敗,便生砥礪之意?”
天絕僧微笑道:“你莫要自責。當此亂世,便不能墨守成規。我寺僧人前敗於方子敬,後敗於卓凌昭,若再食古不化,定會自掘墳墓。靈定練有修羅神通,月前師父也將其餘心法傳你三位師兄,以智音真三僧功力,這些時日當有小成。”
楊肅觀大吃一驚,額頭冷汗涔下,顫聲道:“師父把禁傳神功傳下了?”天絕僧頷首道:“師父要你們習練這些禁傳武功,甚且要你提早習練天訣心法,用意只在六道輪迴。”
楊肅觀聽他這麼一說,登已看到關鍵之處,忙道:“還請師父開示。”天絕微笑道:“少林故老相傳,天下沒有無敵的武功,卻有無敵的陣式。天訣引領,發菩提心,啟大智慧,令天、人、修羅、地獄、餓鬼、畜生諸道逆轉,終達六道輪迴之境。”說著微笑頷首,將五部經書交在楊肅觀手中。
耳聽師父大費周章,楊肅觀忍不住吃驚,忙道:“師父,您要我們練這些邪功,莫非是為了……”師徒連心,天絕僧不必聽完說話,便已頷首介面,道:“你料得沒錯。此陣正是為怒蒼山而設!”
“怒蒼山”三字一出,楊肅觀不禁全身大震,正要回話,忽聽斗室下方傳來一聲嘆息,那聲音如鬼如魅,好生低沉,可那音波到處,卻又震得茶碗喀喀作響,水波竟爾盪漾不止。楊肅觀面色一顫,霍地起身,大驚道:“下頭有人?”
他自幼便常來此處斗室,卻不曾聽過這等奇異聲音,饒他平日行止雍容,見聞閱歷遠過常人,此刻也不禁大為詫異。
天絕僧示意徒弟不必驚惶,他微微一笑,道:“此番怒蒼再起,雖說情由可原,但一昧仇恨殺戮,不過斷送萬民福祉,豈能令死者回生?”他閉目含笑,雙手做捧物包合狀,道:“師父準備這個劍陣,並非是要消滅怒蒼山,而是要開化他們。”
楊肅觀大驚失色:“師父!您……您要收服怒蒼山?”
天絕僧微笑合十,道:“阿彌陀佛,為師此番召你回寺,便是為了這樁天地奇冤而來。盼死者往生,生者臣服,多年殺業終在你我二人手上了結。”
楊肅觀瞠目結舌,呆呆的看著師父,過了良久,靈臺返空照明,詫異漸去,又恢復了沉穩心機,他腦中幾個念頭盤轉,搖頭便道:“師父,據徒兒所知,怒蒼眾人與朝廷仇深似海,師父有何妙計,卻能收降這幫豪傑?”他雖沒開口反駁,但言中之意甚是明瞭,自對師父不感苟同。
天絕僧看了他一眼,霎時提筆揮毫,在紙上寫了四行十六字,送到楊肅觀面前。
楊肅觀垂首近望,只見紙上明明白白寫著四句謁語:
戊辰歲終,
龍皇動世,
天機猶真,
神鬼自在。
天絕僧道:“這四句話牽連天下蒼生,秦霸先造反,神機洞開啟、寧不凡退隱,甚至劉敬政變,莫不受這四句話引動……”說著舉筆揮落,一條黑線由右上往左下落去,霎時間臂膀提起,又一條線從左上畫至右下。楊肅觀沿線去讀,低聲念道:“戊、皇、猶、在、神、機、洞、終……”他念了兩遍,忍不住全身大震,顫聲道:“吾皇猶在神機洞中?”
天絕僧嘆了口氣,道:“當年舉國撲殺秦霸先,識他為天地第一大反賊,其實這人忠心意旨,一切只為武英皇帝奔走。”他沉默半晌,目中現出了悲憫:“昔年我受朝廷之邀,屢次出馬與怒蒼決戰,卻不曾知曉這些內情。直到去歲神機洞門開啟,我才信了潛龍的話。”
楊肅觀驚道:“潛龍?他又是誰?”
天絕僧並不回答,他微微一笑,凝視著徒兒,忽道:“肅觀,你想見‘他’麼?”
“‘他’……‘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