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以手段籠絡寶玉,始成夫婦之好(第一百零九回)。俞平伯批評說,以平日寶釵之端凝,此事更為情理所必無。曹雪芹原意要使閨閣昭傳,像他這樣寫法,簡直是汙衊閨閣了。大觀園中,人死在八十回中的都是大有福分的。如晴雯臨死時,寫得何等悽愴纏綿,令人掩卷不能卒讀;秦氏死得何等閃爍,令人疑慮猜詳;尤二姐之死慘;尤三姐之死烈;金釧之死,慘且烈。這些結局,真是圓滿啊。在八十回後死之人,便大大倒黴了。即如黛玉之死,也是不脫窠臼,一味肉麻而已。寶釵嫁後,也成為一個庸劣的中國婦人。
(六) 黛玉讚美八股文字,以為學舉業取功名是清貴的事情(第八十二回)。此回寫道:“黛玉道‘內中也有近情近理的,也有清微淡遠的,不可一概抹倒。況且你要取功名,這個也清貴些。’”俞平伯批評說,黛玉為什麼平白無故地勢欲薰心起來,以寶黛二人的知心恩愛,怎麼會說這種話?
(七)黛玉的心事,寫得太顯露過火了,一點也不含蓄深厚,使人只覺得肉麻討厭,沒有悲惻憐憫的情懷(第八十二、八十三、八十九、九十、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回)。如第八十二回寫黛玉:“看寶玉的光景,心裡雖沒有別人,但是老太太、舅母,又不見半點的意思;深恨父母在時,何不早定了這頭婚姻。又轉念一想道,倘若父母在別處定了婚姻,怎能夠依寶玉這般人才心地?不如此時尚有可圖。”
(八) 後來賈氏諸人對於黛玉,似大嫌冷酷,尤以賈母為甚(第八十二、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回)。
(九) 巧姐的年齡,忽大忽小(第八十四、八十八、九十二、一百零一、一百一十七回)。俞平伯說:“這也是在全四十回中,高作最奇謬的一段文字,不但在情理之外,且幾乎在想象之外。試看他的論證:
第八十四回:“*抱著巧姐兒,用桃紅綾子小綿被兒裹著,臉皮發青,眉梢鼻翅微有動意。”這是嬰兒將抽筋的光景,此時巧姐至多不過兩三歲。
第八十八回:“那巧姐兒在鳳姐身邊學舌,見了賈芸,便啞的一聲哭了。”這也是兩三歲的光景。
第九十二回:“巧姐跟著李媽認了幾年字,已有三千多字,且唸了一本《孝女經》,又上了《列女傳》。寶玉對她講說,引了許多古人,如文王后妃,姜後,無鹽,曹大家,班婕妤,蔡文姬。。。。等。”這時巧姐至少有七八歲,但離八十八回只有四回,已經過了四五年了,似乎太快了。這一段的荒謬之處還在於,寶玉從來不肯作這類迂談的,在這兒卻平空講了這麼多他最瞧不起的人,完全是一副凡夫俗子的腔調,讓人不可思議。
第一百零一回:“巧姐兒哭了,李媽很命的拍了幾下,向孩子身上擰了一把。那孩子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了。”此時離第九十二回已過去了九回,巧姐又似乎變成了捱了打不會說話只會哭的嬰兒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五節 誰續狗尾
第五節 誰續狗尾?
高鄂的妻兄張問陶《船山詩草》中一首《贈高蘭墅同年》詩的注裡有一句話:“《紅樓夢》八十回以後,俱蘭墅所補。”這個蘭墅,正是高鄂的字。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理解這個“補”字。程偉元、高鄂在程乙本序中說:“書中後四十回第就歷年所得,集腋成裘,更無他本可考。惟按其前後關照者,略為修輯,使其有應接而無矛盾。至其原文,未敢臆改,俟再得善本,更為釐定,且不欲盡掩其本來面目也。”這樣說,在程高補書之前,已經存在一百二十回本《紅樓夢》,程高二人只是做了“細加厘剔,截長補短”的工作,雖然不免增刪取捨,但他們還是儘量儲存其本來面目,“未改臆改”。
據高鄂的序言所述,他是在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春天接受程偉元的邀請的,在當年的冬至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