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的就顯示焦灼和憂鬱感。”(呂鳳子:《中國畫法研究》,第四頁,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一九七八年)對線的抒情性質說得很明確具體,可參考'正如抒情文學(詩)一樣,是中國文藝最為發達和最富民族特徵的,它們同是中國民族的文化——心理結構的表現。
書法是把這種“線的藝術”高度集中化的藝術(圖128),為中國所獨有。這也是由魏晉開始自覺的。正是魏晉時期,嚴正整肅、氣勢雄渾的漢隸變而為真、行、草、楷。中下層不知名沒地位的行當,變而為門閥名士們的高妙意興和專業所在。筆意、體勢、結構、章法更為多樣、豐富、錯綜而變化。陸機的平復帖(圖130)、二王的姨母、喪亂、奉橘、鴨頭丸(圖131)諸帖,是今天還可以看到的珍品遺蹟。他們以極為優美的線條形式,表現出人的種種風神狀貌,“情馳神縱,超逸優遊”,“力屈萬夫,韻高千古”,“淋漓揮灑,百態橫生”,從書法上表現出來的仍然主要是那種飄逸飛揚、逸倫超群的魏晉風度。甚至在隨後的石碑石雕上,也有這種不同於兩漢的神清氣朗的風貌反映。
藝術與經濟、政治經常不平衡。如此瀟灑不群飄逸自得的魏晉風度卻產生在充滿動盪、混亂、災難、血汙的社會和時代。因此,有相當多的情況是,表面看來瀟灑風流,骨子裡卻潛藏深埋著巨大的苦惱、恐懼和煩憂。這一點魯迅也早提示過。
如本章開頭所說,這個歷史時期的特徵之一是頻仍的改朝換代。從魏晉到南北朝,皇帝王朝不斷更迭,社會上層爭奪砍殺,政治鬥爭異常殘酷。門閥士族的頭面人物總要被捲進上層政治漩渦,名士們一批又一批地被送上刑場。何晏、嵇康、二陸、張華、潘岳、郭璞、劉琨、謝靈運、范曄、裴頠……這些當時第一流的著名詩人、作家、哲學家,都是被殺戮害死的。應該說,這是一張相當驚人的名單,而這些人不過代表而已,遠不完備。“廣陵散於今絕矣”,“華亭鶴唳不可復聞”,留下來的總是這種痛苦悲哀的傳聞故事。這些門閥貴族們就經常生活在這種既富貴安樂而又滿懷憂禍的境地中,處在身不由己的政治爭奪之中。“常畏大網羅,憂禍一旦並”(何晏),“心之憂矣,永嘯長吟”(嵇康),是他們作品中經常流露的情緒。正是由於殘酷的政治清洗和身家毀滅,使他們的人生慨嘆夾雜無邊的憂懼和深重的哀傷,從而大大加重了分量。他們的“憂生之嗟”由於這種現實政治內容而更為嚴肅。從而,無論是順應環境、保全性命,或者是尋求山水、安息精神,其中由於總藏存這種人生的憂恐、驚懼,情感實際是處在一種異常矛盾複雜的狀態中。外表儘管裝飾得如何輕視世事,灑脫不凡,內心卻更強烈地執著人生,非常痛苦。這構成了魏晉風度內在的深刻的一面。
阮籍便是這類的典型。“阮旨遙深”(劉勰),“雖然慷慨激昂,但許多意思是隱而不顯的”(魯迅)。阮籍八十二首詠懷詩確乎隱晦之至,但也很明白,從詩的意境情緒中反映出來的,正是這種與當時殘酷政治鬥爭和政治迫害密切聯絡的人生慨嘆和人生哀傷:
繁華有憔悴,堂上生荊杞。驅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況戀妻子。凝霜被野草,歲暮亦云已。
胸中懷湯火,變化故相招。萬事無窮極,知謀苦不饒。但恐須臾間,魂氣隨風飄。終身履薄冰,誰知我心焦!
感傷、悲痛、恐懼、愛戀、焦急、憂慮,欲求解脫而不可能,逆來順受又不適應。一方面很想長壽延年,“獨有延年術,可以慰吾心”,同時又感到“人言願延年,延年欲焉之”,延年又有什麼用處?一方面,“一飛衝青天,曠世不再鳴,豈與鶉��危��嫦分型ァ保弧翱股砬嘣浦校��奘肽苤疲�裼胂縝�浚��止慚允摹保�炊窕肪常�鍤酉質擔��蠼饌眩煌�保�從質恰澳�胙噯趕瑁�凰婊起婪桑�起烙